苏向晚又说:“其实这事殿下也有干系,苏远黛是殿下手下的人,若然她就这么被人算计了去,对于殿下而言,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这也算间接地伤害到殿下的利益,还有苏兰馨那里,她虽然不敢算计到殿下身上,但是利用了殿下的名义行事,帮了我,也是帮殿下自己呀……”
赵昌陵敛下眉不出声。
论算计,能有她算计的多。
最该教训的人,应该是她。
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得好听,其实还是想借他的手去处置这两拨人。
不过他对苏向晚另有算计,所以也就答应了,“罢了,就帮你一次。”
苏向晚绽开笑来,又甜又软,她的模样,也是纯良甜美的,赵昌陵看着,莫名觉得顺眼。
不是蒋瑶的惊为天人,也不是其他贵女的气质卓然,就是越看越舒服的长相,很是讨喜。
这是苏向晚预想之中,最理想的结果。
其实这还要多谢赵容显,因为赵容显刻意的举动,让赵昌陵因此高看了她一眼。
这种天之骄子大多自傲,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看着是亲和好说话,但若是想要让他搭把手帮个忙,没有天大的好处是搬不动的,他是习惯被付出的人,眼下要他吃力不讨好地帮一个普通的商女做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基本可以算得上天方夜谭。
但是他有个致命软肋。
只有在赵容显的事情上,他会不计较得失不计较利益做出额外的事情。
端阳盛典这事他是不屑跟一个商女周旋计较,但不代表他没把这个事放心里头去,所以苏向晚被抓之前,提前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被赵昌陵拆穿,但是这人自负聪明,又习惯了想把事情掌握在手里,定然连她也不例外。
平白无故落的这么一个大人情,着实没理由往外推。
想当然她可是熟读剧本并且把赵昌陵这个男主角色研究了又研究的人,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演好对手的戏份,她切切实实地把这个角色当成一个真实的人去了解过,所以在赵昌陵面前,她永远不会怯场。
赵昌陵招手,示意南和撤下棋盘,这才对苏向晚道:“我之所以没让南和说下去,是因为这事较为隐秘,他能从护卫那里问出来的那些实情,只怕不多。”
京城里的高门大户,总有些不能见光的事,而这些事,普通的护卫并不能知晓。
“这岳家其实子女众多,但嫡出的公子,只有一个。”
苏向晚心想,约莫就是岳夫人处心积虑要纳妾的这位岳大少爷了。
“吏部侍郎此人没什么缺点,兢兢业业安守本分,最大的缺点约莫就是女人,他的妾侍众多,早些年有个得宠的小妾,还隐约有些宠妾灭妻的势头,自也因此野了后院女人的心,这岳夫人在怀岳大少爷之时被下了药,差点落了孩子,后来几经波折,孩子是保住了,生下来也没什么问题,平安无事地长至成人娶妻,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苏向晚想到她从岳家丫鬟那里打听到的事:“那岳大少爷落了病根……有不育之症?”
赵昌陵笑了笑,“差不多了,那岳大少爷无法同女子**,自也无法让女子受孕,他有龙阳之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没有再说下去。
折腾半天,原来这岳大少爷是个弯的,看来还是受方。
信息量有些大,苏向晚觉得自己要缓缓。
性向这种东西,可不是被**落了病根就会改变的。
直就是直,弯就是弯,是以她也开口道:“此事同岳夫人被**应该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但是岳夫人觉得有关系。”赵昌陵道。
这也是他先前要交代岳夫人背景的原因。
“岳府的后院,乱得很,这岳大少爷应是幼时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头长大,岳夫人早些年又被妾侍害得凄惨,她又时常对岳大少爷耳提命面差点落了胎儿之事,使得岳大少爷早早地对女子生出了惧怕的心思,甚至不喜欢女子,但岳夫人却觉得他是从娘胎里头带出了病根,所以……”赵昌陵看苏向晚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头像被羽毛拂过,痒痒的,教他有些不好说出接下来的话。
苏向晚倒是很自然地接下去,“所以他才会**。”
话说出口,她呆滞了一秒。
她在说什么啊?
不过她面上若无其事,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
赵昌陵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他道行也够深,硬生生地把这个话题带过了,“岳夫人为此寻访了天下名医,就为了帮他儿子治病,然而一直未见成效,当然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所以花费也颇大,侍郎虽是四品的官员,家底丰厚,但他没有这个嫡长子,还有其他庶出的儿子,眼看岳夫人这些年掏空家底要给他儿子治这么荒唐的病,自然也就不答应了。”
“所以岳夫人看上我大姐,图的是她的钱银?”
“一方面是图她的钱银,另一方面是看上了你大姐持家有道的手段。”赵昌陵说话的时候,眼角轻挑,自带骄矜的风情,“岳大少爷的正妻也是门当户对的名门之女,可偏偏是个不中用的性子,岳夫人在内院里头,很需要一个得力助手,她觉得你大姐若然进了门,就自然会站在她那一方帮她治理后院,还能压住岳大少爷不正经的心思,假以时日,再把病治好,就万事大吉了。”
苏向晚恶心得难受。
岳夫人这种自己吃了屎也要拉着别人一块吃的操作,简直是特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肯接受岳大少爷喜欢男子的事实,一厢情愿要给他治病,没钱了就算计别人的钱,再打磨一把好用的刀,让那把刀冲在前头,帮她扫平自己前头的障碍。
就算是死了,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商女,一个无所谓的妾侍而已,她往后还能再挑。
她根本没把苏远黛当成一个人过。
在岳府的后院里,如果岳夫人心肠不够歹毒,她的确活不到现在,但冤有头债有主,她的仇怨应该报在害她的人身上,不该牵扯到无辜的外人身上。
原本她还以为只是单纯的不孕少爷纳妾记,没想到这后头有这一档破事,那这么看来,岳夫人对苏远黛一定是势在必得,这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要苏向晚也一块跟来。
哪怕是逼,岳夫人也要逼苏远黛就范。
“你想要我怎么做?”赵昌陵问她。
他知道苏向晚已经有了计划,有些好奇。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让他出面,让岳夫人消却了这份心思。
但治标不治本,这法子简单,但也很蠢。
苏向晚要的想必不止如此。
“她会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心存希望,断了她的希望就行。”苏向晚也不是什么圣母,岳夫人此次没有成功,难保以后兜兜转转,这亲事再找到她头上来。
保险起见,是得要一劳永逸的法子。
单纯地让她消了这份心思,那不足够。
赵昌陵微眯起眼来,“你想杀了岳大少爷?”
“他虽然恶心,但也不至于去死,一条人命于殿下而言不算什么,于我却不是。”苏向晚丝毫不加掩饰的道:“有些东西他反正不用,留着也是祸害。”
赵昌陵一下子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为了她这样的荒唐行径,震惊得几乎都要缓不来神。
她是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一句话的。
一开始苏向晚说他不至于去死的时候,赵昌陵心想她到底还是妇人之仁,不料她竟是这般的心狠。
心狠到令人咂舌。
苏向晚能理解赵昌陵的反应,在他看来,这肯定是比死都要难受的事。
但岳大少爷活着,以后都不用再娶妻纳妾,还可以顺理成章地搞自己的断袖,多好。
他能顺着岳夫人的意思娶妻纳妾,今日还想来祸害苏远黛,也是怯懦得让人恶心,苏向晚不觉得自己很残忍。
“你……”赵昌陵半天才缓回来,意味深长地道:“你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