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苏府,苏老夫人听闻临王到了府上,忙不迭地跑出来迎接。
苏崇林眼下不在,她生怕自己有所怠慢,让赵昌陵觉得不高兴。
“本王在路上受了一些小伤,需要在府上处理一下伤口,不必大张旗鼓。”赵昌陵淡声道。
在对着不太上心的人面前,他的态度又恢复了原先的高高在上,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清傲。
苏老夫人不在意,战战兢兢地堆着一脸的笑容:“那老身给殿下请个大夫来看一看吧。”
苏向晚跟着道:“祖母,暂且不必请大夫了,我那处还有不少顺昌侯府上次送来的药膏,恰好对伤口有些用处。”
苏老夫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眼:“对对对,顺昌侯府送来的都是好东西,那你就去帮着殿下处理伤口,切记莫要怠慢了。”
苏向晚看她的神情,觉得苏老夫人眼下应该是幻想她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眼神恨不得能把她塞到赵昌陵床上去。
她微笑着也就没有开口。
院里放了冰壶,外头暑热,进了屋子却是冰凉的,十分舒适。
后院不适合男眷进入,苏向晚只带他到了前堂的会客堂上,而后吩咐红玉回去晚阁里取来药膏。
被绸带包好的伤口,总算没有再流血。
几个药瓶被带了上来,苏向晚也跟着起身,走到赵昌陵的面前。
赵昌陵只大概看了下就知道这些药是什么,的确都是上好的伤药,效用大同小异,却也十分珍贵,顺昌侯府拿出这些东西,可见对苏向晚的重视。
“怎么,你之前也受了伤?”赵昌陵看着这些药,淡淡问道。
苏向晚知晓他对顺昌侯府有些防备,也没有隐瞒,“我先前在顺昌侯府出了些小意外,受了点伤,顾大人便派人送了这些伤药过来。”
至于是什么小意外,她没必要说得清楚明白。
赵昌陵能查得出来,而且他肯定也不想听她说太多无关的事。
她说完,示意南和接过这些伤药。
“因为是给殿下用的药,还请大人检查一番来得妥当。”
南和看了一眼赵昌陵,而后接了过去。
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苏向晚先前用的都是这些伤药。
南和检查无异,对着赵昌陵道:“王爷,无异。”
赵昌陵点了点头:“那便上药吧。”
南和点了点头,而后端着这些伤药,看着苏向晚。
苏向晚便说道:“大人你看我作甚?殿下不是让你上药吗?”
南和微怔。
他是武将,一介粗人,上药这么细致的活,他本来以为苏向晚会帮赵昌陵上药的。
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这满京城的女子都争着抢着哪怕靠近临王一分,他不觉得苏向晚是个例外。
赵昌陵看向苏向晚,忽然笑了。
他今下可以确定了,在马车上,苏向晚并不是借机靠近,制造同他亲密的机会。
她眼下连上药都不想帮,避之不及。
回想起方才她帮忙包扎,明明有锦帕可用,她却不肯用,只是割了自己的衣衫,约莫也是怕自己落下了私人的锦帕,落人口实。
她聪明得很,知晓如何最大化地帮自己趋避利害。
方才在马车里,没有旁人,她帮他包扎,并不会有什么人看到,传出一些于她不利的话。
现在在苏府,上上下下都是眼睛盯着,她就不愿意了。
事实上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苏向晚方才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赵昌陵的不快,所以觉得他应该会希望身边亲近之人来给他上药。
“王爷……”南和有些为难地看他,“属下手脚粗笨……”
“上吧。”赵昌陵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
苏向晚便坐回位置上,看着南和帮赵昌陵上药。
虽然她拐了很多个弯拒绝了赵昌陵抛过来的橄榄枝,也很清楚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可赵昌陵还是很有风度。
这么想想,苏远黛其实还是很有眼光的。
她喜欢的人是天选之子,出类拔萃,万中挑一的人。
甚至于她退了一步,如果苏远黛自己愿意,或许做个妾室也是可以的,苏远黛同她不一样,没什么一夫一妻的观念,也可以接受三妻四妾,对方是赵昌陵,以她这般死心眼,说不定也可以容忍自己做妾。
而且赵昌陵往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做一个王爷的妾,那就一辈子是妾,做皇上的妾,那是妃子,意义就不一样了。
赵昌陵让南和帮他上药,目光落在放置一边的瓶子上。
大多伤药他都熟悉,独有一瓶十分特别,是以他多看了两眼——凝脂膏。
顾砚待她,可真是出乎意料地上心。
凝脂膏是后宫秘药,珍贵无比,旁人不清楚这药膏的来头,他却清楚得紧。
赵容显身边有个药师,医术高超,这凝脂膏也是出自他的手中,因为制作的繁琐和复杂,所以眼下京城里头笼统也不超过十瓶,大多收在后宫,毕竟祛疤的药膏,再做出来费时费力,且对赵容显也没有多大用处,眼下可以说用一瓶少一瓶。
顾砚能送过来的凝脂膏,定然也是从赵容显那里得来,并且他深知这凝脂膏的贵重,若说他用在自家妹妹顾婉身上,赵昌陵是信的,可眼下他却送过来给苏向晚……
他所知的顾砚刚正不阿,古板且不通人情,女色更是敬而远之,这可真是奇怪了。
南和上完药,退到了一边。
赵昌陵拿起那瓶凝脂膏,开口问她:“这药膏可以赠予本王吗?”
苏向晚眸中有不解的疑惑。
她听大夫说过这凝脂膏是出自宫中,十分珍贵,当然那是对她们而言,对当今的临王却不然。
可赵昌陵却跟她要这药膏。
难道这药膏除了祛疤消炎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效用是她不知道的?
“这药膏虽是珍贵,但也不过是祛疤之效尤其好些,本王的皇姐东阳公主尤其珍爱自己的容颜,最喜欢搜罗这类药膏,当然,如若苏三小姐不肯割爱,本王也不会夺人所好。”赵昌陵把药膏放下。
“民女并非不肯割爱,只是方才有些惊讶,我从前只知这药膏珍贵,但却不知道是怎么个珍贵法……”她试探地看了一下赵昌陵,“这凝脂膏不是出自宫中吗?怎么临王殿下会没有……”
赵昌陵虽是笑着,但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向晚的神色:“这凝脂膏是出自宫中,但宫中的凝脂膏,却是从豫王那处来的。”
苏向晚听着,眉头轻蹙。
她好似陷在一个迷宫之中,因为走岔了路,所以绕不出去。
顾砚从赵容显处拿了这凝脂膏送过来,有些不大合常理,并非是说顺昌侯府没有诚意,而是苏向晚的身份不足够让顾砚费这么大的心思。
当然她脸大的自作多情,姑且假设一下,顾砚钟情于她?
她连忙摇头,挥去这个荒谬的想法,而后道:“殿下若是喜欢这药膏,也是民女的荣幸,我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赵昌陵收下了。
他看苏向晚的神情,她对此完全是不知情的,甚至也没意识到顾砚送这药膏的蹊跷。
顺昌侯府满门忠烈,能人辈出,他一贯很是欣赏,可惜那一家顽固不化,愚忠得紧,对赵容显是忠心耿耿,顾砚此人更是赵容显手下头号能将,眼下只是御前侍卫,只怕再不久,这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也要成他的了。
顾砚就像块铁板,赵昌陵踢不动,所以一直在想办法对他下手。
至于苏向晚是不是这个突破口,还需好好查探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