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林间被毒蜘蛛所咬,而后被陆君庭所救。
赵容显还留在那里。
他自己一个人煮蘑菇吃,甚至去河里抓鱼,还烤了蛇肉。
没有她在那里,他自己一个人也生存得很好。
只是看起来有些寂寥和冷清。
梦境刷刷地飞得很快。
最后的一幕定格在他被赵昌陵的人发现……
再之后她就睁开了眼。
冷汗淋漓。
“小姐。”翠玉守在床边,惊喜出声。
苏向晚怔怔地看向她,目光有些迟疑。
翠玉眼泪都快要落下来。
那日马车被劫,她以为跟苏向晚都凶多吉少了,没想到还能有安然活着再重见的一天。
她太激动,控制不住连连出声:“小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去喊大夫,对了,还有大小姐,她忧心得紧,昨晚守了一夜未眠,我得赶紧去告诉她……还有宸安王世子,是他把小姐救回来的……”
苏向晚听得头痛欲裂,连忙制止翠玉说下去。
翠玉方才住了声。
恍惚的神智慢慢回笼,苏向晚看了看四周陌生的布置,方才道:“这是哪里?”
高床软枕,绫罗绸缎,跟这一切比起来,苏向晚觉得在山谷间那几日野人般的生活,简直就像在做梦。
“此处是苏府在郊外的一处温泉别院,小姐你放心,临王殿下派了人保护我们,此处很是安全。”翠玉说着,边体贴地去倒水过来。
苏向晚接过水,听到赵昌陵的名字,心里咯噔一跳,“临王?”
翠玉点点头,语气里都是感激:“说起来这一回还真的要多谢临王殿下,若非他广派人手帮大小姐寻你,只怕陆君庭也不会赶得上救了小姐你,那大夫说送医送得及时,到底没出什么大事。”
对此,苏向晚心里只有呵呵呵。
好人是他,坏人也是他。
赵昌陵的手段还真是绝了。
“我回来多久了?”她喝完水,出声问道。
“小姐是昨日回来的。”翠玉帮她把杯子放好,回来看了苏向晚一眼,确定她精神尚好,复又开口:“我这就去通知大小姐。”
苏向晚摸了摸发疼的额际,点了点头。
翠玉走到门口,恰遇上迎面而来的陆君庭。
她低头行礼:“世子。”
陆君庭从门庭看进来。
翠玉开口道:“三小姐醒了,我正要去知会大小姐一声。”
“醒了?”他愣了一下。
今早上大夫来过,还说不会那般快醒,所以他有些惊讶。
翠玉温和地笑:“世子请进屋吧,奴婢去请了大小姐就来。”
陆君庭点头,示意她下去忙。
苏向晚这会已经坐起了身。
头疼,身上也疼。
明明很疲倦,但醒来之后,却不想再睡了。
陆君庭走到床边。
苏向晚抬头看他,似乎想要琢磨出陆君庭的态度。
他是赵昌陵的人无疑。
但把她从林中救回来也是事实。
这么想着,她微笑道谢:“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陆君庭看她模样,好似真的没事了,不知道为什么,焦躁感也跟着消失了。
他寻了个位置坐下,慢悠悠道:“你福大命大死不了,谢老天爷吧。”
“不,是世子来得很及时。”苏向晚慢道,意有所指。
陆君庭一顿,眼神微变。
借着帮苏远黛找人的名义,安排杀手刺杀豫王,这是事实不假。
他承认目的并不单纯。
但对苏向晚没有恶意。
这会听苏向晚这么说,心头莫名生出了一股烦闷。
她似乎从来就没待见过他,才会以最大恶意来揣测他。
思及此,他语气也冲了许多:“你既这么说,我也就这么受下了,不知道苏三小姐预备如何报答我呢?”
“世子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苏向晚出声道。
陆君庭忍不住笑了。
“行啊,以身相许怎么样,给小爷我端茶倒水当牛做马,可以吗?”陆君庭很不客气。
苏向晚看着他,好像他有多么不可理喻一样。
“世子说这话,不知道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陆君庭挑起眉来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他自小便有极好的涵养,对女子多数宽容有加,他救她回来的时候,她的状况简直糟糕透了。
那时候他便想,到底是个娇娇的姑娘家家,吃了这么多苦头,怪可怜的。
等再见到的时候,自己大度一些,不要同她争。
但是他太高估自己对苏向晚的忍耐力。
她根本都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忍不住要跳脚。
“那你还说让我开口,我开了口你又说我侮辱人,啧啧……行吧,好男不跟女斗,你身体抱恙,我让着你便是。”陆君庭道。
“世子如此大度,真让我自愧不如,从明儿起我就吃斋念佛,给世子立个长生牌位,日日诵经祈福,把你供起来,这样足够显出我的诚意了吧?”苏向晚说得诚诚恳恳。
陆君庭气得要冒烟。“赵容显在山谷下没有杀了你真是奇迹。”
他现在就想把她丢回山谷里自生自灭。
偏生她还很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是奇迹。”
陆君庭不想跟她说话,怕自己失手把她掐死。
苏向晚跟他斗了几句嘴,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想起赵容显,又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苏远黛还没有来,她只能招陆君庭继续说话。
“对了,你们的人进山找到赵容显了吗?他怎么样了?”
陆君庭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你都能活下来了,他自然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难以抑制的郁结。
赵昌陵因为这事很生气。
用了这么多的人力,结果南和等人却被调虎离山,等到反应过来,赵容显人已经平平安安地待在了豫王府。
怎能不让人生气。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向晚一眼,语气怀疑:“你们在山谷下出了何事,他为何没杀你?”
不是不杀。
是杀不了。
她寻思着,反正大家相安无事,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从今往后,她也不想跟豫王再扯上什么关系。
还有临王,一个一个见鬼去吧。
她要高枕无忧地当她的苏家三小姐了。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知道像他这种人啊,心思是很难捉摸的。”
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
陆君庭笑着看她:“把他得罪透了还能在他手底下捡回一条命,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就算他不问,赵昌陵也会用法子让她吐出实话来。
苏向晚伸出手来。
手上伤口遍布,被白色纱布重重包着。
“看到了吗?若非他我会这么惨?你眼下居然还怀疑我?”
陆君庭就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不止是手上,听大夫说,她受的伤不少。
敢情那赵容显脑子有问题,热衷于折磨他人取乐?
说着话的当,苏远黛就进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