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赵容显从溪水里拖出来。
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妙,跟她离开之前看到的更严重一些,约莫是只剩下半口气了,随时都有死的可能。
看着躺在那里面无血色的赵容显,苏向晚抱着头,真的欲哭无泪。
“我要疯了!能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啊!”她看着湛蓝的天空,狠狠骂道。
本来她都高高兴兴地准备离开,谁能料到那山坡上的丛林里还能躲着一只老虎。
货真价实的老虎。
苏向晚至今都无法忘记她看到地上那堆不知道什么动物骨头的心情。
那仿佛在告诉她,如果她想要穿越这片丛林,可能要先打败这只老虎。
当然她设想过其他的可能性,比如偷偷地躲过去,或者以飞快地速度跑出去。
她挣扎了很久,终于认命地返了回来。
前后老虎,后有赵容显。
能怎么选呢?
这就好比如她在玩一个闯关游戏,给了她两个选择,结果她选了其中一个,告诉她只能返回,选另外一个。
老天简直是在愚弄她。
她满心丧气地回来,看到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赵容显,真的想哭。
目前她和赵容显的关系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她怕老虎,赵容显功夫不低,也许可以杀了那只老虎,而她可以救赵容显。
沮丧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苏向晚开始认命地去捡枯枝柴火。
这天这般冷,他们的衣服都泡着水,取暖是第一要素,饱肚排在第二,第三就是琢磨要怎么救赵容显了。
外国有一个著名主持人,叫做贝尔格里尔斯,人称贝爷,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他做了一档叫荒野求生的节目,苏向晚有一阵子很喜欢他,后来他又开了一档真人秀,当时还是萧婷的她,终于上了他的节目,虽然作秀的成分居多,但不得不说,贝爷还教了她挺多东西。
她还安慰自己,此下或许还算不上绝境。
这里环境清幽,若是在她那个时代,定然是万千人打卡的旅游热门景点。
天然的湖光山色,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样貌,大自然本就是最厉害的雕塑家。
捡来了枯枝和干草,她拍了拍手,准备生火。
足够直的硬树枝,还有一短的干木棍,再将干草圈成团,做成一个鸟巢的形状,事前准备完毕,接下来还差……
刀子。
苏向晚看向赵容显。
她自然不会随着带刀子匕首,可赵容显就未必了。
来到赵容显的身前,她伸手探进他的衣衫里。
因为寒冷,他的身子冷得像冰块。
她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身来听他的心跳。
万幸,虽然微弱,但还是继续跳动。
不过再这么下去,能再跳多久就很难说了。
苏向晚只得加快速度,他身上衣襟里藏的东西只有两件,其中一件是把精短小巧的刀子,还有刀鞘,看起来像是一把迷你短刀,另外就是一块十分光滑剔透的玉佩,看起来佩戴了有些年头,十分圆润透亮。
她对玉佩没有兴趣,只拿了那把短刀。
切好了钻火的孔洞,削干净树枝上的木刺,她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认真地钻起火来。
这对她来说有些难度。
虚脱了一天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加上这钻木取火本身要求就是速度稳定,中间不能有停顿,虽然加了一些沙子增加摩擦,但还是磨得她筋疲力尽。
她长了一双极其矜贵的手,苏家的生活条件太过优渥,就这一会儿,苏向晚手上已经被木刺划出了几个口子。
咬牙忍着痛磨了约莫一刻钟,那小孔里终于出现了第一丝轻烟。
苏向晚一个高兴手上落了速度,那丝轻烟摇摇欲坠,很快就看不见了。
等到她终于生起火来,日光已经十分明媚了。
苏向晚猜想眼下约莫是早上的九点多到十点这个时候。
她寻了一处天然地遮风庇荫之处,将火堆生在跟前,而后搭了一个木架,将衣衫都挂上去烘干,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着手去脱赵容显的外衣。
客观来说,赵容显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一类。
然而她做这一切做得很顺手,而且完全没有任何旖旎的遐想。
脱了衣衫的赵容显在她面前还不如溪水里的鱼来得有吸引力。
苏向晚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饥肠辘辘,只要有能吃的东西,她都能毫不犹豫地吞下肚去。
但是她真的没力气再去抓鱼了。
树上有果子,她想了许久,不敢乱吃。
唯一能吃的约莫是长在地上的蘑菇。
好在她还能分清楚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和着白水吃了一顿毫无味道的蘑菇餐,她也并没有觉得好多少,虽然肚子是不饿了,但是虚脱感依旧存在。
火烧得足够旺,苏向晚只着单衣也不觉得冷。
她没有休息的时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帮赵容显拔出那嵌在骨血里的利箭。
就着印象,她摘了一些应该能止血的野草,磨成了草泥。
一会那利箭拔出来,止血是第一要素。
她完全不会,可她没得选择。
只要一刻不拔出那箭,伤口不但好不了,还会发炎腐烂。
“希望你福大命大,不要这么容易就死。”苏向晚一边说着,一边挪到了赵容显面前。
手中的短刀在火上烧得火红,她莫名地有些紧张,兴许是火势太旺,她的额际都开始冒汗。
她记得电视里说过,利箭都带着倒刺,所以不能硬拔,只能切开周围的血肉,将箭取出来。
苏向晚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这才拿着刀子,慢慢划了下去。
红色的鲜血瞬间往外流出来,触目惊心,她的手上瞬间血红一片,这一幕严重刺激着她的视觉神经,她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能忍住不退缩。
就当是道具。
就当是血浆。
她告诉自己。
似乎是疼痛刺激到了赵容显,他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眉头也不安地皱了起来。
“忍忍吧,我也没有法子。”苏向晚低声道,取箭这事,她是真的不会。
电视剧里演过很多,但那些方法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也只能尽力试一试了。
她才正准备继续动手,就见赵容显虚弱地睁开了眼,迷茫的眸子里满是防备。
苏向晚的手抖得厉害,一瞬间僵在了那里。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好久都不能发出声音。
苏向晚出声解释:“你别紧张,我在帮你拔箭。”
也许是温暖的环境让他恢复了些许的神智,他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右肩,似乎发觉到苏向晚并不是想杀他而是救他的时候,放松了下来。
然而他放松下来,却还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赵容显要是昏迷还好,她没有那么大压力。
可赵容显这会醒来了,还看着她,她有些无从下手。
总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破罐子破摔,其实压根不会吧。
眼看着那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第二刀下去的时候,苏向晚明显感觉到他在颤抖,然而他却半句声都没发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那箭伤看起来可怖,但是并没有卡进骨头里去,不然苏向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带血的箭头取了出来,放置一边,苏向晚迅速地拿准备好的草泥热敷上去。
赵容显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额际布满大滴大滴的汗珠,眼神又开始涣散,似乎要疼晕过去一般。
苏向晚有些害怕她这么乱来,没准真的把赵容显给害死了,当下语气也有些慌:“你撑着点啊,堂堂豫王殿下,真不能死在这个地方,我还等着你带我离开呢!”
赵容显喘着气,想喊她滚开,但是做不到。
“赵容显。”她又开始唤他。
右肩上的剧痛侵蚀着他的理智,他恍恍惚惚地闭上眼,忽然感觉到她温暖的脸颊靠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还有心跳。”她似乎松了一口气。“睡吧睡吧,我也快累死了。”
有温暖的衣衫盖了上来,他迷迷糊糊之间,再次昏迷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