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梵妹妹,你怎么还在这儿刺绣啊,你那个庶妹出大乱子了,你不快去瞧瞧?”章佳苏宜尔哈自从知道陈悠是她亲戚以后,与她亲近许多。时常来她这里,把从别处掏来的消息都跟她通通气。
陈悠自来了宫里,过了初选,复看,到现在留宫住宿,基本上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半点儿也不想出岔子。而留宫住宿后除了凝听管事姑姑的教诲,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起宅女来,想着,这人都不出去走动,也不胡乱与人交际结怨,总还能安全出宫吧。
可你不惹事,事却惹你。
“姐姐说的是什么乱子?我那倩儿妹妹做了何事?招得姐姐这般惊慌?”陈悠心漏跳了一拍!她那毫无章法、规矩,人还傲气不已的妹妹……
其实,心里头也有着她会倒腾些事儿出来的担忧。在家里有他那护犊子的老爹的“贴心照看”,她那妹妹可从来都不把自己跟额娘放在眼里呢!就是后来老爹请了个规矩不错的人教导她,她应该也没往心里去。不然,怎么近选秀这一年都没来给额娘请安过?这,就是她学的规矩?老爹虽然没有再为了二娘和她一双儿女训斥额娘,也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放纵这个二女儿了。可她想管的时候,她这庶妹性子已经定型了,哪里还会任凭老爹的管束?而老爹多年了宠成习惯了,自己有忙着军务,也就这般揭过了。
来京的路上,是不是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新鲜,而在船上的时候,更是跑栏杆出看风景去了,额娘说了还不听,只说“去,你以为你是谁啊?爹爹、奶奶都不曾这般管我,你来管?哼!”不听额娘的劝,带着同样不可一世的贴身丫头玩闹去了。好在这船都被包下来了,没什么外客。可船夫什么的都是外人呀!唉。陈悠很想说一句,妹妹啊,你才是穿来的吧!
陈悠放下手中的针线,打起精神听苏宜尔哈带来的消息。陈悠的针线活儿是强制性操/练出来的,只是,这是大家闺秀必备的东西,陈悠穿过来以后时常被淑容拉着手把手的教,而后宫里的教养嬷嬷更是强化训练,要这般还绣不好东西,她该跳楼了。呃……,貌似古代的楼也不高,扯远了。
“妹妹你不知道,你那庶妹和你同屋的佟佳氏含烟,都被撵出宫去了。虽说明面上被禁了消息,可是大家私下里都再传,也都明白。你那庶妹和佟佳氏含烟越了规矩,跑御花园去转悠了。那佟佳氏含烟还真了得,探得四阿哥给熹妃娘娘请安的时辰,专门去撞四阿哥的。远远地瞧见四阿哥,就装作晕倒的模样倒在了四阿哥前方三丈出,她还以为四阿哥是个怜香惜玉的,看见姑娘就走不动路呢!四阿哥真厉害,见着姑娘穿着不是宫女,又明了最近在选秀,笃定了这人时秀女。可秀女没事儿去逛御花园,到底违了宫规,四阿哥禀告了熹妃娘娘后就把人撵出去了。而你那庶妹,是被佟佳氏含烟忽悠着一起出去的。含烟摸清了四阿哥的路线,就跟你庶妹说自己内急,离开一下下。就这样,连同你庶妹一起,二人都被撵出去了。”陈悠现在是无奈了。
倩儿来她屋里转了转,不知怎么的,就跟佟佳氏含烟说一块儿去了。二人常常一块儿说话,一起出去。
没想到,这含烟是想拉个垫背的呀。而倩儿,她可以肯定,管事姑姑说的宫规什么的,她跟之前在家里学规矩一样,从来没有认真听过。以至于忘了秀女不能乱逛这档子事。不是不能出去走动,而是有一定的范围,宫妃活动范围内她们是不可能去得。毕竟,宫妃处偶尔还会有自己儿子去请安,自己丈夫去溜达不是?难不成这些个宫妃把自己儿子和丈夫拱手送人?
陈悠静默了许久,久到苏宜尔哈都快以为她在替自家妹妹伤心了。其实陈悠想到了她额娘的事儿。甚至还戒备着自家妹妹是不是也要陷害自己一把呢!想到这里,陈悠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倾向,潜在危险不存在了,自己还不自在不成?得,没连累到家里就是好事。不过,额娘的名声恐怕会被带累,说她管家不力呢!而自己有这么个出格的妹妹,只怕选秀也会有碍吧?会不会因此被撂牌子呢?陈悠美美的想着。
“多谢姐姐好心告知。妹妹年纪小,好奇心重,从小就喜欢花啊草啊的,阿玛在家里也宠得过了些,妹妹喜欢什么阿玛就给她买什么,她院子里可真是奇花异草遍布呢!这一次,只怕她是太喜欢宫里的珍品花草,许多都未曾见识过,一时忘了形,忘了这是什么地儿,边走边看,走着走着就走过了界了。出了这档子事也是我这当姐姐的没教导好妹妹,我真是……”说着陈悠安安地掐了自己一把,掏出帕子试拼命挤出来的眼泪。对,只能这般说,把事情归咎与年纪小,好奇心重,走岔路。这样额娘的责任会少许多。阿玛宠妹妹,额娘也没阻着,这不是对庶女好是什么?额娘该宽厚得体才是。
幸好她那庶妹本事没有佟佳氏大,消息也没有佟佳氏灵通,钱财应该也没有佟佳氏多,收买不了人套消息。对于四阿哥可能即位这事儿,倩儿应该也不知道的。所以没有做出勾引皇子这么强悍的事。罪过也不会太大。如果没有佟佳氏含烟这档子事,倩儿就是去了趟御花园,估计也只会被处罚,不一定会被赶出去。她现在,应该是被佟佳氏连累的。只是,这又如何?是她自己交友不慎啊。
而作为佟半朝家的女儿,含烟对于朝中局势,肯定十分明白,她也许对于弘历喜欢娇滴滴柔弱弱的汉女的事情都清楚明白,才在弘历跟前晕倒,并且肯定是优美非凡地倒下去,让弘历看到她最吸引人的一面。
不过,陈悠琢磨着,弘历就算再喜欢美人,现在有雍正爷在头顶上压着呢!他哪里敢随心所欲?弘历的好色品性,在陈悠心里头可谓根深蒂固。以至于弘历后来跟陈悠相处的时候,总觉得,他的小美人儿心里头似乎总隔着什么,没把他放心上。
“哎呀,妹妹你可别哭呀!这又不是你犯的事儿。她做的事,哪里能算到你的头上去?你呀,就是爱穷操心。我的那些庶妹,我也没心思教导呢,跟她们说话很没劲的。一个个跟应声虫似的,要不就是一味的巴结奉承,最讨厌了。你是你,她是她,你呀,就不要把罪过都归咎到自己头上去了。不过,堂姑姑对庶女还挺好的呢,你阿玛这般宠你那庶妹,她都由着。”苏宜尔哈对陈悠还真是放心,这话可不是随意能说的。
“是啊,额娘对阿玛的子女都是一视同仁的,对谁都好。有时候啊,妹妹我都吃倩儿的醋呢!倩儿吃的穿得用的,从来都跟我一般,我有什么她也都有什么。有时候我会挨额娘的骂,可额娘就是舍不得骂妹妹。咳咳……,妹妹越矩了,说这些有的没的,让姐姐见笑了。”陈悠由一个吃醋的女儿态转化成不自在的局促样。把淑容的宽厚往高里抬。
屋子里的乌拉那拉氏景娴一旁自顾自的打着络子,从苏宜尔哈进来,到跟陈悠白话了这么半天,她仿佛都没有听过,更没有插嘴。而佟佳氏被撵,王雅琴不在。说来,陈悠这般作态,只是想让大家明白,自己跟妹妹感情也是好的,这一次妹妹出事,自己也还很伤心罢了。免得明儿就被人传自己狠心,妹妹出了事儿都不担心担心。是以,遴选前的这些时日,陈悠没再笑过,就是笑也是苦涩的笑,眉头还微微蹙着,做足了好姐姐替妹妹焦心的模样。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过,好在大后日就要阅选了。听说这一次雍正皇帝会亲自来呢!而皇后,似乎病了,没什么精神,这一次遴选,全全由熹妃娘娘操办。
只是,雍正爷回来?陈悠想着,他应该不会是为了选美人儿吧?毕竟,雍正爷跟他儿子相反,不好色是出了名的。他,许是为了选儿媳妇,为了乌拉那拉氏景娴。
陈悠看着一旁专注打络子的大美人,想到她的一生,暗暗一叹。
可过几天以后,她发现,她更该叹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