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时候,教学环境检验轰轰烈烈地结束了。邓布利多的处境算不得太好。他的确是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并且曾以一己之力战胜了德国的黑魔王,他是战争时代的一面旗帜,但是对于大多数随遇而安的巫师而言,食死徒和凤凰社的争端还显得距离他们的生活有些遥远。现在不过是和平年代,而英雄已经老了。
或许对于一个成功的政治家而言,民众是最容易被糊弄的,同时他们也是最容易感恩的。但其实,相对而言,他们也是容易忘记你曾经的辉煌之举,抓住你现在的辫子不放的。邓布利多面对着财政混乱的丑闻,这个将霍格沃茨视为自己私有财产的老人,只不过是挪用了一部分公款,将它们作为了凤凰社的活动经费,毕竟相对而言,比起伏地魔统领着大部分的贵族,凤凰社中可只有几个格兰芬多世家,更多都是平民,凤凰社的财政漏洞永远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之一。虽然,邓布利多最终迫于公众压力补上了霍格沃茨的空缺,但在此同时,出于公众的不信任,卢修斯马尔福借机上位。
新成立的教育监察会主席由最近呼声很高的卢修斯担任,他虽然依然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但是他给出了一份,印有他魔法签名的契约书,上面措辞严谨地表明了,他将继续无偿地关注霍格沃茨的教育,并成立一个有效地基金组织,用于霍格沃茨的教育建设和奖学金发放。卢修斯保证,在他的监察下,霍格沃茨的账面将持续地公开化、透明化。
卢修斯的权限和“粉红蛤蟆”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是不同的。后者的权利在于魔法部强加给霍格沃茨的一道命令,这没有被霍格沃茨本身的古老契约所承认,但是在四个学院的继承人确认其三的情况下,卢修斯的权限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城堡所认可了。所以,卢修斯的出现是在对于邓布利多校长权力的直接削弱。
这就是为什么,诺耶需要在这个计划行使之初,让卢修斯立下誓言,他不得利用霍格沃茨,不得将这里成为他的战场,他需要无偿地保证霍格沃茨的正常教学。而卢修斯正是一位富有远见的真正的贵族,他答应了这样的条件,每年无偿地提供大量运行资金,这看似是吃亏的,却将让他在这之后赢得无数的名望。
诺耶在马尔福庄园度过了三天的时光,他有时候也待在自己的随身空间中,照料那些植物。在他的修为提升之后,他对于空间的操纵能力也随之变强了,他将里面的小楼扩建了一番,然后按照前世的习惯,摆上了琴筝,摆上了茶艺器具,摆上了笔墨纸砚。这些并非代表着他对于前世的留念,他需要从中获得一种归属感。
第四天的时候,西弗勒斯在傍晚出现在了马尔福的会客厅。他仿佛刚从极为寒冷的地方回来,现在一出现在温暖的地方,头发上立刻凝结了细小的霜片。他脱去自己厚重的外袍,交给家养小精灵,后者顺从地将之挂在了衣帽架上。他的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战斗服,一排黑曜石的纽扣紧紧地扣至脖子下面,带着一种禁欲的诱惑。
“哦,亲爱的西弗,你看起来状况并非很好,你刚从黑湖游了一圈回来么?”卢修斯夸张地迎接上去。西弗勒斯是拥有着仅限于他自己使用的往来马尔福庄园的门钥匙的,所以卢修斯对于他未经邀请的出现,并没有觉得太过奇怪。
“我以为你应当非常关心你父亲的身体状况。”西弗勒斯的目光极快地扫过楼梯口。
“你已经有所突破了?”卢修斯惊喜地问。阿布拉克萨斯的假死已经过去九个多月了,在这九个月里,卢修斯翻遍了马尔福书房里的所有典籍,并没有取得什么大的进展。好在诺耶在最初的时候提供了那朵冥央花,否则卢修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生命的消逝了。诅咒来源于黑魔王,这是已经能够肯定了的。不得不说,黑魔王在黑魔法上的造诣是当代无人能及的,至少卢修斯和西弗勒斯在翻遍所有典籍之后,依然觉得破解之法的困难,如果黑魔王的思维不是那么偏激,如果他能坦然地面对死亡的话,他真正做到君临天下也未尝不可。
“我刚从黑魔王的庄园里回来,那可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西弗勒斯理了理袖扣,然后他抽出魔杖,想要对自己施行一个清理一新。
“西弗……”诺耶从楼梯上飞快地跑下来,他本来想偷偷跑开的,但是在他注意到西弗勒斯的一瞬间,他只看见了他一副略显狼狈的模样。于是,那些尴尬不安的情绪立刻就被他丢开了。
“那么,稍后我将在书房等你。”卢修斯了然地笑道。
“西弗,你怎么了,哦,天啊,瞧瞧你的袖子,这里是被什么划开了么?”西弗勒斯的手冰冷的,诺耶想也没想地念了一个保暖的口诀。这使得西弗勒斯头发上的冰霜渐渐地化开,却在滴下来的瞬间变成了水蒸汽,而没有滴落在他的衣服上。诺耶拉着西弗勒斯前前后后地查看了一番,发现他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诺耶气鼓鼓地看向西弗勒斯,颇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意思。
西弗勒斯忍不住戳了戳诺耶气鼓鼓包子似的脸,发现手感不错,于是又戳了戳,直到诺耶不耐烦地偏了偏脑袋,将他那只作乱的手挥开了。
“说啊,到底怎么了?”
西弗勒斯将诺耶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发现才几天不见,他就真的开始想他了。最初,纵容他离开霍格沃茨,一方面是因为他需要给诺耶一个思考和缓解尴尬的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有计划需要实施,他不想让诺耶担心。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我有些累。”一句话成功地缓解了诺耶的挣扎。
这是一个很简短的拥抱,西弗勒斯很快就放开了诺耶,他从侧面搂上诺耶的肩膀,将自己全身的重要毫不客气地压在他的身上。
“也许你需要一杯热茶。”诺耶皱着眉头说,他动了动手指,掌心就出现了一杯热气腾腾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茶。他没有再次追问,西弗勒斯究竟遇到了什么,他只要能给予他依靠就够了。
等西弗勒斯出现在晚餐的餐桌前,他已经恢复了如往常一样清冷的模样。西弗刚刚享受了马尔福客房的奢华的浴室,素来苍白的脸上升起了热水浴之后的一点点红晕,头发还是半干的,垂散至肩膀,这使得他看起来较平时多了一份性感。
诺耶准备了足够丰盛的食物。卢修斯看着摆放在西弗勒斯面前的色香味俱全的小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这是明目张胆地特殊关照吧,偏偏一个满怀期待,一个从容受之,身为外人的他还能说些什么?
“我并不清楚,你们在做些什么,我只能确定,你们所做的事情是真的非常有难度的。卢克最近一直都很晚睡,但是他还要担心我的身体……这让我非常不安,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艾琳来庄园度过这个冬天,当然,还有那些可爱的小朋友一起。你们觉得呢?”纳西莎在用餐结束后,建议说。
“亲爱的茜茜,很抱歉,我让你担心了。”卢修斯牵起纳西莎的右手,递至唇边落下一个吻。
“如果,我的母亲对此表示同意的话,我并无异议。而且,我相信,我的母亲会答应你的邀请的,哦,她不止一次地向我提起,她非常喜欢你对于时尚元素的理解。”西弗勒斯礼貌地回答。
得到满意的答复,纳西莎在第一时间离开,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了男人们。当然,她在离去前,不忘记邀请诺耶一起:“或许你可以再一次地陪我选择一些衣服,要知道昨天,卢克又拿回来了一份新的童装杂志,那是来自麻瓜界的。虽然麻瓜的衣服上没有刻录方面的魔法阵,但是款式却非常不错……”
诺耶很明白,这是他们在支开自己,但是他依然答应了纳西莎的邀请。在朋友面前,他会给予西弗勒斯足够的面子,反正私底下,他可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哼,叫你支开我,等回霍格沃茨了再叫你好看。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恰是如此。
马尔福的书房中,卢修斯和西弗勒斯面对面地坐着。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两杯红酒,但是显然,它们已经被忽略了。卢修斯褪去了他一贯从容的样子,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西弗勒斯手上的那个吊坠盒,语无伦次地说:“这……这……这就是斯莱特林阁下的吊坠盒?”
“如假包换。”西弗勒斯一扬手,重新将吊坠盒收回了手心里,“正如我们设想的那样,黑魔王现在正面临着灵魂不稳的问题,所以即使在他心目中,七是一个完美的数字,他还来不及将斯莱特林的吊坠盒做成他的魂器。”
“那么,他现在已经有的魂器……”
“四个。他的日记本,马沃罗的戒指,赫奇帕奇的金杯,以及拉文克劳的冠冕。”
“天啊!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把灵魂分成了五份!”卢修斯惊叫道,“那个疯子!他可真是一个疯子!”
“是的,他是一个疯子。我们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你的父亲的诅咒的确源于他,因为……”西弗勒斯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树枝,不,那不是树枝,那是一根被施展了僵硬咒的小蛇。西弗勒斯解开了银渊身上的咒语,重获自由的银渊立即冲着他滋滋滋地吐起舌头。西弗勒斯挑眉,举起魔杖……银渊立即收敛气势,极为狗腿地讨好地蹭了蹭西弗,然后迅速爬到吊坠盒面前,说了一句什么。吊坠盒“啪”的一声打开了。
然后银渊又被施了僵硬咒,丢回了西弗的袖子。呜呜,黑主人最讨厌了,他竟然不许自己顺从蛇类的本性四处爬动!
“这是……”吊坠盒中放着一张被施展了缩小咒的折叠羊皮纸。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这是你父亲身上的诅咒的媒介。”西弗勒斯用魔杖点开了那张羊皮纸。他们在这九个月里一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其中的媒介。从理论上而言,摧毁这个媒介,诅咒就可以终止了。
在阿布拉克萨斯假死之后,卢修斯一直不理解,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出于黑魔王的手笔,真的是通过媒介传达的诅咒,那么,为什么父亲的病还是一直没有起色?按照斯莱特林不留把柄的处事风格,既然诅咒对象已经死亡,那么诅咒媒介也可以毁去了。否则,这可能会成为你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卢修斯曾一度担心,黑魔王了解了父亲假死的真相,所以才没有销毁媒介。但是,黑魔王对此又没有什么表示。所以,卢修斯最终认定,这是一种新型的非借助媒介的诅咒。
……卢修斯从来没有想过,黑魔王没有毁去媒介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那张纸有些年头了,它一定是被夹在什么书中,很多年以后才被重新翻找出来,然后被人精心保存着。纸的边缘已经泛黄了,边缘也有一点点化开,那是时光沉淀下来的印记。羊皮纸在西弗勒斯的魔法中一点点打开,卢修斯立刻就认出了,那是父亲左手的笔迹。阿布拉克萨斯习惯于用右手,但几乎没人知道,其实他也能用左手写一手极为漂亮的花体字。
“致我亲爱的汤姆……”这样亲昵的开头,不用看,也知道接下来写的会是什么了。
卢修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示意西弗勒斯将羊皮纸合上。他会在明天抽时间去看望父亲,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最终还是取决于阿布拉克萨斯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