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西弗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说。他本以为从马尔福庄园回来之后,他和诺耶之间会需要一场促膝长谈。但是,等到一离开卢修斯的寝室,诺耶就径直摸到了西弗的寝室,摸上了西弗的床——是的,是摸,因为他几乎是双眼闭着前进的——然后在床上滚了滚,顺利地卷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有什么好问的?”诺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在意地问。
这种态度让一直做着心理建设的西弗勒斯感觉到一点点尴尬,他冷哼了一声,决定转身扬长而去。
“西弗……”诺耶拉住了他,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轻松,还有一点委屈,“西弗,我不在乎是因为我说过我相信你,毫无保留地相信你。所以,你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我不曾参与的人生,我不在意。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现。就像,上一辈子的我也活得很孤寂,你却也不在我身边,我能怪你没有找到我,然后对你发脾气么?不,不能,上一辈子有上一辈子的缘法,这是改变不了的。对我而言,这辈子能够遇见你,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无论曾经遇到了什么,此刻我们是真实地活在这个时空,把握现在就好了。”
“是……是吗?”真的只要把握现在就好了吗,曾经的伤痛曾经的后悔曾经那骄傲而又不堪一击的一生都可以随风而去么,他只要活好现在就够了吗?
“是的!你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怎么说,我也是活过一世的人了,难道我看不出来你的灵魂在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身上具有巨大的违和感吗?我不问,是尊重你的隐私,因为你是斯莱特林——这就像,你虽然是一个斯莱特林,对我的关心却还是事无巨细,因为我们都在为自己的朋友改变。而现在,你愿意将你的秘密呈现在我的面前,对此,我真的十分欣喜。西弗,答应我,以后不许胡思乱想了!”
西弗勒斯的嘴角扬起一抹分辨不清楚的淡淡的笑容,但立刻他又恢复成冷淡的表情,压低声音书:“我曾经渴望巨大的力量,渴望被人所认同,我加入食死徒,心甘情愿地在手臂上烙上那个恶心的印记,却因此我害死了最好的朋友,于是我选择背叛,成为凤凰社的间谍,成为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一个阴沉的不讨喜的被学生叫做老蝙蝠的教授。即使这样,即使这样你还觉得你选择我是正确的吗?”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我愿意告诉你,这样的你……让我心疼。”诺耶走上前,搂住西弗,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很抱歉我们没有在上一世就相知相遇,所以让我们用这辈子来加倍地珍惜吧。”
西弗勒斯紧了紧手臂,加深了这个拥抱。
一日之内,有关马尔福家族的现任家主身患绝症并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卢修斯并没有对此作出辩解,在早餐时,看过他的失态的人,其实都在心底肯定了这一消息。对此,几家欢乐几家愁。像高布和克拉克这样依附于马尔福而生存的家族当然十分的惊慌,而帕金森这样和马尔福合作良好的家族及时表示了他们的忧心。但是,更多的贵族们对此表示观望,并计划在某些时刻将马尔福这块大蛋糕啃去不小的一块。
小铂金贵族迅速地憔悴了下去。虽然他一如以往地表现出一个贵族该有的风度,但他在逐渐消瘦,且有很多时间在失神。哦,美人蹙眉,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心疼的事!据说,四个学院内,卢修斯的后援团人数达到了一个空前高涨的数字。
很快就又是十二月中旬了,尽管西弗勒斯已经找到了更好更可靠的研究对象,他依然准时地向卢平提供了狼□□剂。斯莱特林言出必行,他不屑于给人希望之后,然后再次摧毁。这般天真而残忍的事情,恰恰是那些无脑的格兰芬多所热爱的吧。
“宾斯教授,这是这一段时间,我所整理出来的有关魔力本源的资料。”西弗勒斯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张。巫师不注重所谓的科学,所以在麻瓜界蒸汽革命、机械武器壮大的时候,巫师们依然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并以极大的骄傲藐视着一切——就像诺耶讲的那个小故事的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西弗所拿出的这一份资料,其实上面存在了很多模糊的词汇。比如,可能,也许,大概……而不是一份确定的被证实的既定的资料。
“哦,是的,你研究地十分深入。事实上,关于魔力本源这一块,黑巫师们研究得更多,历史上,他们曾一度试图找出能够增加体内魔力的方法,还试图改变麻瓜体内的某些东西,使得他们具有魔力,从而建立他们的势力。千年前的炼金技术就是这么恐怖!所以那个时候,巫师们和麻瓜们总是冲突不断。”宾斯教授絮絮叨叨地说着。
黑魔法?炼金?西弗勒斯心里一动。
“大众普遍认为魔力存在于血液中,所以很多邪恶的炼金的媒介就是血液。但,血液的融合造成了试验对象极大的死亡,只有少数存活了下来,而这些活下来的也不具有魔力。所以,有人猜测,魔力是巫师的一种本能,只是属于巫师的,这种本能与生俱来。至于哑炮,哦,人们一度认为他们是获罪于梅林的灵魂,所以历史上有一段黑暗的时间,所有的哑炮都会被残忍地杀害,而且他们的灵魂也将被封存。”
是的,如果按照“本能”这一说法,那么魔力存在于基因中的假设是十分可行的,这表明了魔力存在于你的每一个细胞中。西弗勒斯谨慎地从宾斯教授的话语中分析着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哦,我知道你和小费尔奇先生关系十分密切——我无意于刺探你们的隐私,但是,你要知道,对于一个幽灵而言,那些密道的墙壁是不存在的,我们畅通自如——我猜测你研究魔力本源的问题是为了小费尔奇先生,但正如刚才我所说的那些,让哑炮体内产生魔力是一件非常邪恶非常异想天开的事情,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放下这一执念吧。”宾斯教授说完,就穿过墙壁飘走了。
西弗勒斯默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收拾好东西,朝有求必应室走去。他要继续他的研究,如果单单从麻瓜的生物学变异的角度无法解决问题的话,或许他可以从炼金的角度加入一点点新的创意。
西弗勒斯走的是密道,他可不想被老蜜蜂知道,自己天天都往八楼跑。
他审时度势,他足够低调。
霍格沃茨的密道大概是从城堡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存在的,它们和这座城堡一样的古老,它们缄默地看着这个城堡所有的秘密。石雕的走道,某一段路会刻上繁复的图腾,某一段又干净得什么都没有。密道是干燥而寒冷的,不知道从那里穿来的风,带过一点点腥腐的气息。西弗勒斯掏出魔杖,用荧光闪烁照亮着前行的路。
银渊从他的衣袖里爬出来,它将自己盘成一团,待在西弗勒斯的肩膀上。对于这条喜爱魔药的蛇,虽然它缺乏了实际操作的能力,西弗勒斯也是极为喜欢的。当然,这份喜欢和这条蛇定时提供的毒液和蛇蜕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滋——银渊忽然从西弗勒斯的身上急窜出去,它的速度那么快,以至于西弗勒斯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一切就又重新归于寂静。该死地,明明是一条血统高贵的蛇,结果看到了老鼠还不是本性毕露。西弗勒斯在心里狠狠地将银渊鄙视了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银渊才又从暗处爬出来,它有些讨好地爬到西弗身上,蹭了蹭他。西弗拎起银渊,看了看它扁平的肚子,讽刺地笑道:“怎么,你竟然让那只老鼠逃走了么?你这条笨蛇,简直就是玷污了你祖先的名誉……”
银渊伸出舌头,舔了舔西弗的手心,然后又用尾巴指了指它爬回来的地方。
“……好吧,为了你的祖先不在梅林那里哭泣,我替你教训那只老鼠。”虽然口上总是在说银渊的不是,但在西弗的心里,银渊是属于他和诺耶的,再怎么狗腿再怎么失了蛇格,那也只能由他来说,怎么能让卑贱的老鼠给欺负了去。
银渊欢快地带着西弗朝那一处走过去。这条密道并不宽,他们很快就停在了一处光滑的石壁前。银渊兴奋地朝石壁吐出舌头,滋滋滋地发出某种声响。然后,让人惊异地,石壁上竟然渐渐地呈现出一个拱门的形状,然后那扇门打开了。
从拱门朝里面看过去,能看见另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的两边放着两排烛台,上面的蜡烛依次点亮,照亮了这一段路。西弗挑眉,看向银渊,哈,看起来,这条蛇可真给他制造了一个不知道是难是易的麻烦。
银渊用牙齿咬着西弗的衣服,往前指了指。
“你是要我走进去。”
银渊极为狗腿地点点头。
“凭什么?”西弗勒斯极为冷淡地说,他转身继续朝有求必应室的方向走去。哼,他又不是好奇心旺盛行动鲁莽的格兰芬多。
银渊急了,它滋滋滋地发出一种急促地声音。在一瞬间,西弗勒斯感觉到一种推力,让他倒退着不由自主地进了那扇拱门。在他进入的那一刻,拱门在他的身上合上了。看着眼前烛光萦绕的走道,西弗勒斯屈起手指,弹了银渊一个脑瓜奔儿。
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门,门是关着的,但除此之外,这里也没有任何出去的道路了。西弗勒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握紧手中的魔杖,一步一步谨慎地朝前走去。这里是霍格沃茨,这里不会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危险,但是,还是要谨慎。
银渊极为兴奋地在西弗身上蹭来蹭去。但在感受到西弗的身体的紧绷时,它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沮丧地缩回了西弗的长袍内。这个狭小的走廊变得更加安静了,连西弗勒斯的呼吸声都逐渐变得轻不可闻。
西弗皱了皱眉,他一直很小心地朝前走着,这条走廊看上去并不长,也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却又像是从来都走不到尽头似的。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西弗停下脚下的步子,朝四周望了望。墙壁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用银勾勒边框,用金填补空白,用宝石点缀主要,那种华丽是连最注重修饰的马尔福庄园都比不上的。就连两边燃烧的蜡烛,它们上面的雕刻也十分的精湛,连起来看,像是一幕幕表达远古某种仪式的画面。
西弗勒斯数了数,左边的烛台共有十三根,根与根之间的间隔应该是一点三二米。右边的烛台是十二根,根与根之间的间隔也是一点三二米。但是,最为奇怪的是,放眼望去,两边的烛台却又是两两对称的,没有多出来一根,也没有少了一根。
这是幻觉吧,是因为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幻觉之中,所以,这条走廊才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么?西弗如此想着,缓缓地闭上眼睛。
作为一个优秀的魔药大师,西弗勒斯信任他的听觉和嗅觉。眼睛有可能欺骗自己,但他却能从几百种相似的味道中辨别出极其微小的差异。他能够感觉到凝滞的空气其实是有着微小的流动的,这种流动的始因来自于蜡烛燃烧产生的热量。冷热差异导致了空气的流动,又产生了风。
烛台的摆设十分巧妙,使得风是如此地细小,如此地……不引人注意。但它又却是存在着,这是自然的力量,人类只能尽可能地利用它,改变它,却不能让它消失。西弗勒斯慢慢地移动自己的方向,他需要一个最正确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