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缪愣了一下。
“真颂国贫瘠,但贯通东西,是一个极好的通道。”云锦书道,“相邻的达沓,如今的政局是我建起来的,国内还留了许多我的人。”
南宫缪的神色越来越不安。
云锦书却不再继续解释了,只道:“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她愿意吗?”南宫缪问。
“她从未有过自己的生活,不是为了救这个就是为了救那个。”云锦书说道,“若是问她愿不愿意,她便只能选择那个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路。所以,她愿不愿意,我不会问。”
“可是……可是她不会放弃的,她不是那种你给她什么她就能接受的人。”
“我懂她的心思,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黑暗里云锦书的眼睛莹莹发光,如同潜藏在树林里的狼。
“我会把这个秘密守口到她百年之后,让她再也不必与那噩梦纠缠。”云锦书肃然说道,“任何试图告知这一切的人,我也会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他与南宫缪静静地在黑夜中对视,南宫缪直觉得心如擂鼓。
云锦书会把这样的事明明白白和自己说么?
他从不会把自己真正的目的透露出来,若他透露,自己可还有命活到他兑现的时候?
南宫缪一时间晃神,再看,云锦书已经不见了。
他身后的走廊里传来步履声。
“明明醒着,为什么黑灯瞎火的。”真颂王进来便问。
“这样看得到星星。”南宫缪很快应答。
真颂王很是怀疑。
他进来的时候,门外服侍的人交代说南宫缪已经歇下了,可分明他告诉过这些人自己今晚要过来和景郡王会谈,景郡王竟然没有明白这个暗示么?
从前这个人是很聪明的,他带着疑惑进来,不打算惊扰,却听见了里面有说话声。
什么人能如此厉害,趁着自己安排好的时间,避过那些下人过来和南宫缪说话?
听了一会儿,他已心知肚明。
不过,南宫缪是否心在大皋,对他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之前你对孤说,你的牵挂在于家人。”真颂王坐在他对面,“可是孤早已打听过,荆叱夫妇和你并没有什么名义上的关系,也许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若是一厢情愿,便不作数了么?”南宫缪反问。
“既然这样的一厢情愿也作数,那么你对裕宁公主的一厢情愿为何不能?”
南宫缪听出味道来了。
“想让我为了已经得不到的女人去和云锦书乃至整个大皋作对,看来我在陛下的眼里还不算什么聪明人。”南宫缪冷着脸回绝。
“人的欲望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真颂王耐心地说着,“女人,财富,权力。归根结底只有敢不敢,不敢,可不是聪明的意思。”
南宫缪沉默了一阵,道:“陛下方才几时来的?”
真颂王摇摇头:“倒也没有多久,只是以为景郡王睡下了,故没有惊动。”
南宫缪心里猜他大概已经听见,于是也不再装:“云锦书出入这宫廷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陛下您的授意,那便是云锦书防不胜防了。我一时不知,那一种情况比较好。”
真颂王笑而不语。
若是云锦书的进入得到了他的许可,那便意味着云锦书已经和真颂王沆瀣一气,众人面前全都是演戏。
若云锦书可以不被察觉地进来,那么真颂王项上人头且不保,何来与大皋谈条件的底气呢?
“既然陛下已经听到云锦书的话,那么您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南宫缪反问他。
真颂王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
他一面朝着大殿走,一面叫来身边人:“去,去问问驰俊侯愿不愿意赏光来宫中一叙。”
下人应声退出,真颂王停下脚步,仰头警惕地在宫殿的每个角落环顾一番,又慌忙疾走向大殿去了。
……
真颂王庭并不大,往来也迅速,云锦书回来换过了衣裳,那边来请他去王宫小叙的人才到。
云锦书让他先等等,进房去看初月晚。
初月晚一动也没有动,已经睡沉了。云锦书给她把过脉,看了看她的状貌,都与之前没有什么分别。于是走到院中,叫金子来到门外。
“看好公主,不要再给她用药了。”云锦书道。
“可是若不用药,怕是她会途中醒来。”金子道。
“醒来便醒来,只是不要让她出去。”云锦书道,“若她有任何闪失,便拿你家人是问。”
金子的眉头紧了紧。
“这些时候你也察言观色,想必知道什么才是要紧事。”云锦书看穿她的脸色,“你的主子也是一样的交代吧?”
“奴婢知罪,奴婢如今是云将军的人,不会惦念景郡王的差使,唯云将军命令是听。”金子屈膝跪下。
“看来你不明白,我与你前主子在这件事上是一样的命令。”云锦书重申,“裕宁公主的平安高于她自己的心意,也高于所有的图谋。”
“是。”金子应下。
云锦书打发她离开,临行之际,又叫来身边副官:“你看好那个婢女,若是裕宁公主醒来,千万保护裕宁公主,即便她要离开这里,也不要强加阻拦。”
“是。”副官答应,“将军放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