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缪一句也听不进去。
“景郡王为何沉默不言?”真颂王察觉到他的不悦,特地点破。
“见到故人,心绪起伏,难以言表。”南宫缪搪塞。
云锦书轻轻瞥向初月晚,不言。
聊得不甚投机,相互试探一番,真颂王便没话说了。
“陛下对景郡王如此厚待,令本座欣慰,也请陛下怜恤其思乡之情,早日释放景郡王。”初月晚提出最要紧的事。
真颂王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是否让景郡王回去,得看大皋有没有诚意了。说不准,景郡王觉得孤这儿挺好,不回去了,孤也乐得接受。”
南宫缪蹙眉不应声。
他不能当面反驳,却也不能显得像是真不愿意回去。
“本王惦念的家人尚在,实在心中忧伤。”南宫缪对真颂王说,“两国之间能早日和睦,乃是人之所愿。”
他不说是舍不得大皋,只说舍不得亲人,又不说是自己的所愿,而是人们都有此愿景,算是避过了这个麻烦的话题。
再谈没什么意思,真颂王便寻了个理由,请他们出去了。
“真颂王似乎想说的还是没说。”初月晚离开王宫时对云锦书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
“原本要留在大殿内说的,到了外面自然不好开口了。”云锦书扶她上了马车,“好在见到了景郡王,后续的事便可随机应变。”
初月晚觉得南宫缪的样子令人忧心,即便没看到表面上有什么伤。
“我有些担心景郡王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初月晚没有和他隐瞒这个猜测。
云锦书也感觉到南宫缪的态度不对,然而初月晚一语点出他有投敌的心思,还是云锦书没有想到的。
看来,晚晚不仅仅“有些”担心,而是担心得很。
“此事我会找机会验证。”云锦书道。
“如何验证?该不是闯宫?”
云锦书不愿她跟着,便否定了:“并不需要,不过或许可以让真颂王单独与我会谈,那样他会把真颂的条件交代得更清楚。”
若是往常初月晚便答应他一个人去了,可是此时她却坚持起来:“若与锦书可以,那么他单独与我会面也未为不可。”
云锦书疑惑:“晚晚在威胁我么?”
初月晚低头不语。
云锦书软下声音来安慰:“我知道晚晚担心,可此事上不敢说你我二人同时在场就能应对,也许不在一处,反而可以里应外合。”
“我只是心急了些。”初月晚很不耐哄,觉得自己不太占理便没有坚持了。
云锦书抚过她的鬓角,初月晚抬起眼来看看他,云锦书确认她没有生气难过,才亲自驾车送她回住处。
初月晚回房歇了歇,还是不怎么精神,云锦书来同她坐着,问起:“晚晚若还是不高兴,便朝我发出来可好?”
“锦书说得都对,反叫晚晚没有什么可发作的。”初月晚摇头。
云锦书试着挽过她的肩膀,初月晚顺从地靠到他肩头。云锦书抱她坐了一会儿,外面有斥候来,跪在门外说有密报,云锦书只好别过初月晚,暂且离开一下。
初月晚满身的不爽快,起来想到后院转转,金子恰巧进来了。
“殿下,有何吩咐?”金子手里端着两碟小菜并一道汤。
初月晚低头看了一眼饭食,比王宫里还好上一点。她想起今日出来的时候,使臣们还在抱怨真颂王招待敷衍,非要扮什么体恤民情的明君角色给人看。
而云锦书军中带的不少食材,都是为初月晚专门准备。来的路上耽误了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现在虽说清减了不少,到底还是她爱吃的东西。
初月晚没有食欲,但是方才就没吃,现在还不吃,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然而看着那汤,她就想起夜里喝进去的药,胃里一阵不适。
“放下吧,去打盆水来。”初月晚说。
金子欠欠身出去打水,初月晚夹了几口菜,分明是爱吃的,今日吃起来却顶得慌,只能放下了。剩下的菜品一般是拿给下人分了,或者攒起全部的泔水做饲料和肥料,初月晚偶尔也想想,这算不算劳民伤财。
自己吃东西很少有剩下的时候,看着满盘子的菜吃不下,她便不只是肚子里顶得慌,心里也堵了。
而那道汤油汪汪的,是初月晚以前很喜欢的荤口,可是现在看着也喝不下。
她放下筷子,闷闷不乐。
金子打了水回来,见她面前的东西没怎么动,很是诧异。
“是菜肴不合口么?殿下。”金子上前询问。
“没胃口而已。”初月晚拄着额角摇头。
“请太医来看看吧。”
初月晚摆摆手:“我睡一会儿兴许就好了,没必要请太医。”
金子从不追问,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马上来帮她更衣,拆卸掉沉重的头饰,扶着她上床休息。
“锦书何时回来,把我叫醒。”初月晚嘱咐金子。
金子点点头。
服侍着初月晚躺下,金子收了餐盘出去,在门前遇见刚回来的云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