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永望愣住了,初月晚也惊喜地朝他看过去。
云皇后轻咳了两声,提醒他:“望儿,还不谢恩?”
“谢父皇恩典!”初永望急忙跪下。
“吃着饭呢跪什么跪,起来,汤要凉了。”老皇帝打趣道。
初永望拂衣起身,收敛欣喜之情,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老皇帝又喝了一口汤,拿茶漱了漱口。
“晚晚。”他转头看向初月晚,“朕还有一点事,问问晚晚你怎么看。”
“父皇说嘛。”初月晚也停下筷子。
“就是……”老皇帝想了想,“现在摩天塔的大国师之位还空着,你可想担此重任?”
初月晚本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没想到父皇还专门问起,不禁有点担心是不是朝堂上另有说法,一时间竟不敢接话。
老皇帝见她一脸为难,马上说:“朕知道,这次给你伤害很大,若晚晚不愿再回那个伤心之地,朕会从别的巫师中选人顶上的。”
初月晚摇摇头:“父皇不必忧心,晚晚并非不愿担任大国师之职,只是晚晚担心,自己师承非人,是否会引起朝野非议?”
她正说到了老皇帝的心坎儿上。
在旁听着的初永望也明白,若不是今日在朝堂上初永年的那番控诉,父皇也不会对这个位置产生太多犹豫。
“晚晚,你可畏惧了这些人的非议么?”云皇后温温柔柔地笑着问。
初月晚拨浪鼓似的摇头。
“那么你心中自有一个答案。”她引导着。
老皇帝看向云皇后,目光里颇有些对她如此知心的赞许。
“晚晚妄言,其实晚晚是想要接任大国师的。”初月晚看穿了母后的暗示,对老皇帝道,“从前摩天塔的人手大多是岳清欢培植。不能说尽是怀有异心之辈,却也难以再次信任。要重新进行筛选,本身就会先去掉从前重要职位上的国师。”
老皇帝点头认同。
“既然摩天塔要动,礼部也不可姑息。”初月晚接着讲道,“但是摩天塔在主持大皋种种仪式上,地位极其重要,既不可拖沓,也不可办做事。若没有熟悉规章的人协助,恐怕很难支撑起接下来的几场祭祀大典。”
初月晚起身对老皇帝拜了拜:“父皇若还信得过晚晚的能力,便请将这段时间的事务暂时交给晚晚来办,但请不要给予晚晚大国师之位,只做协理之职便可。”
“哦?为何是协理?”老皇帝问。
初月晚抬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今后若晚晚有不称职之处,或朝野中别有议论,再请父皇革去晚晚的职务,以堵住悠悠众口。”
接着她又抬起两只小肉手在胸前比着:“一来,晚晚只是协理,随时撤换也不会落人口实。二来,晚晚没有绝对的权威,也不至于引起反对者强烈的抗拒。”
“有道理。”老皇帝连连点头,“待到他们都看见了晚晚的实干,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晚晚封为大国师了。”
初月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晚晚说了这些幼稚之言,让父皇笑话了。”
“哪里能笑话呢!晚晚说得可都是朕心里想的!”老皇帝拉过她的手,“朕的晚晚如今深明大义,着实能担当重任啊。”
“皇上就宠她,才宠得她这般口无遮拦。”云皇后莞尔一笑。
“朕就喜欢晚晚有什么就说什么,哈哈哈!”老皇帝乐不可支,马上叫人倒酒,“今儿朕高兴,喝上一杯也无妨!”
初永望松了口气,低头看着初月晚。
初月晚回给他一个眨眼。
一桌人陪着皇帝喝了两杯,云皇后就因照顾皇上龙体给劝住了,老皇帝意犹未尽,却也听话地放下酒杯,要回宸极殿歇息了。
“父皇近日调理吃的什么药?”临走时,初月晚问道。
老皇帝知道她担心什么,俯身道:“晚晚莫要担心朕,早就换了方子,现在是交给太医院调理。”
初月晚这才放心了。
“晚晚这几天好好养着,朕会常来看你们的。”老皇帝说罢,带着刘存茂等人起轿离开。
回去路上,老皇帝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
刘存茂注意到他有些不适,小声叫那些轿夫走快一些。
“刘存茂。”老皇帝道。
“老奴在。”
“从前给朕吃那些丹药的人,都处理干净了没有?”
刘存茂点头哈腰:“都已审问出始末,杖杀了。”
“唉。”老皇帝叹息,“朕一时糊涂,追求那无谓的长生,也不至于白让那妖道喂了这些年的毒。若非晚晚发现,果断让人停药,朕如今会是什么昏聩之状,实在不敢想。”
“皇上……”
“朕欠他们兄妹的太多了。”
刘存茂听着这话越说越没有着落,很是害怕:“信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福泽绵长,得亏皇上心里念着他们好,何来亏欠?”
老皇帝摇头:“他们福是长着,只是不知朕还有多少时间,能多念一念呢?”
刘存茂方要开口安慰,老皇帝打断道:“别说话了,朕头痛得很,快些回去罢。”
……
老皇帝走了后,椒房殿里说话也松快了不少。
初永望将朝堂上发生的事简要与云皇后和初月晚交待了一遍。
“父皇真是和稀泥的大家呢。”初月晚调侃。
“这便是为,帝王之道。”初永望也笑着说。
云皇后却看着他俩摇头:“你父皇在为你们将来做打算,有时候不得不说些场面话。朝堂风起云涌,左右调停极是劳神费力之事,你们应当体谅。”
兄妹俩马上严肃起来,都答应着“受教”。
“母后,肃亲王此次不会罢休,儿臣恐怕还会卷入这场纷争。”初永望给她提醒,“但请母后保重自身,儿臣自有分寸。”
“我倒觉着你没分寸。”云皇后颇有指责的意思,“分明这次锦书回来,带了能一举将萧家军拉下马来的证据,为何你却没有提及?这次朝堂上若放过了他,此后主动权便在他手上了。”
初永望低头认真听着,并不辩解:“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软弱,未能抓住机会。”
“实话说,你是不是还没打定主意与他死斗?”云皇后问。
初永望心里“咯噔”一下。
初月晚急忙打岔:“母后,母后,是晚晚和皇兄说的,晚晚不想让菁儿和阿康被连累,所以求小舅舅和皇兄,要对二皇兄留情面。”
“你要对他留情,他可未必对你留情。”云皇后担心不已,却对她也无可奈何,“说来,那夜果真是锦书回来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