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是之前回轮东给自己画的那个火苗么?
云锦书翻开,里面竟然是墨笔画着许多小黑点,另一支朱笔用工整的达沓文写写下一排笔迹。
加密过的信件?
居然会留着。
云锦书简单翻看,那达沓文写的是“引渡失败”。
没错了。
他选中的这个时间,正好就是中原那边传出丹朱圣女一案之后。消息走到军中需要时间,贾将军向自己隐瞒耽误的时间也算上,应该比自己听闻此事之前更早,达沓这边就已经知晓。
云锦书迅速在底下的几个文件上都翻了一遍,然而其他的上面并没有朱笔批示,只有黑点。
这些黑点密文,云锦书可再熟悉不过。
这不就是摩天塔的密令么。
但是这种东西容易造假,摩天塔咬死不承认的话,自己带着这东西回去也根本没办法证明岳清欢跟达沓有正常法事往来之外的关系。
何况密信传递的时间上来讲,大皋只是出兵镇守边关,并未正式发动与达沓之间的战争。
而且岳清欢的密令,找不到对的那本书,根本没办法破解。
那本书在什么地方。
云锦书甚至不指望这东西会在文牍库,这么重要的物品,要么是在达沓王的枕头边,要么就是在祭司院的大祭司身上,能在这里找到的机会太小了。
他不再浪费时间,转头走向别的位置。
……
文牍库内的混乱很快传了出来,但是祭司院压得严实,倒也没太过大肆宣扬此时,只是酒馆里说话的一些文官武将在嚼舌根。
回轮东坐在这儿喝着奶酒等人,言雁跟他在一块儿面对着面,时不时就要下楼去转一圈看看,现在已经走了第八趟回来了。
“天都黑了!”言雁回来便一脚蹬在桌上,“你太草率了!那种地方,你就交给阿苏勒一个人在那里帮你找东西?他又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也没有应付过那些祭司院的老东西,要是出了事我……我们连笳拉贡旗绝不饶了你!”
回轮东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幕,心中忐忑并不比她少几分。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回轮东道,“他不会被抓到的,我能保证。”
“你怎么保证?!”
“因为要开窗啊。”
回轮东道:“原计划里没有烟丸,就是进去走一圈,也不拿走什么东西,就是看看,这种程度根本不会被抓。禁区那边只要我专门去要一个通行令就可以了。但是后来决定用烟丸之后,在烟散尽之前,都必须要开窗开门通风,禁区也一样,他就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出来了。他穿着祭司院的衣服,装作被熏倒的人被抬出来就可以了,不可能出问题。”
“要是出问题了呢?”言雁还是不放心,“你们为什么非要铤而走险用烟丸?明明你都可以直接拿了通行令进去的!”
回轮东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也懒得解释,道:“不行的话,那我去牢里赎他。”
言雁摇头走开。
这次计划是有些冒险,但是阿苏勒很支持,回轮东自己也实在好奇禁区里面会不会有这些东西。况且,要通行令是一个办法,但是通行令未必能要得下来,要下来之后必定会被时时监督。
回轮东无法给言雁解释清楚的,是自己最好不要暴露正在调查的事,以及自己的身份。
因而烟丸就是更合适的选择了。
两人都在酒馆房间里沉默着,忽然门口一阵敲打声,他们都愣了一下。
外面没再迟疑,推门而入。
回轮东和言雁一齐看过去,松了口气:“阿苏勒!”
云锦书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进屋跟他们打了招呼,坐下喝口奶酒。
“怎么样?顺利吗?”回轮东问。
云锦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我出来得也很顺利,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我到里面那个屋子去的时候,还有几个人跟我一起进去了,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不大好,我就一边躲一边藏在各个地方,最后,只听到一个脚步声。”
回轮东和言雁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除了你,还有人会对付烟丸?”回轮东问。
云锦书道:“可能是吧,我没机会看到太多东西,所以只记下来了这个给你。”
他撸起袖子,将写在胳膊上的丹朱圣女相关信件的位置给回轮东看。
回轮东一眼记住,对他表示感谢。
“后来呢?”言雁担心。
“我从进去出来,躺在角落里,后来我被抬出来,趁着他们不注意就跑了。”云锦书说。
“另一个人呢?”回轮东问。
“我不知道。”云锦书回答,“我没和他硬碰硬。”
回轮东点头:“那就先这样,原来那东西真在禁区里,这下可不好办了。”
云锦书顺口道:“说来我看那东西完全看不懂,之前回轮东王子告诉我的那些词,也都没用上。”
“为何?”回轮东不解。
“因为里面都是点。”云锦书用指尖蘸着一点奶酒在桌上点了点。
“这是什么?”言雁自然也看不懂。
回轮东却懂了:“这是密信!想不到居然还有存着这种东西……难道是为了……”
留下把柄,对,留下这密令所对接的另一方的把柄,或者是将来兑现什么东西的凭证。
而且就明目张胆摆在那儿也没事,因为一般人得不到解密所用的其他道具,拿到也是废纸一张。
那么解答密令的东西,是什么?
“阿苏勒。”回轮东道,“那里除了这些书信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在吗?比如书或者图纸之类的。”
云锦书摇头:“没有看到。”
回轮东拄着下巴思索。
不在一起放着是正常的,那么有可能是存在某些重要的人手中了么?
“对了,有一封密信上面有朱笔批示,那个是什么?”云锦书故意提醒他。
“朱笔批示……只有父王可以用朱笔批阅信件奏章。”回轮东道,“难道东西会在父王自己手中?”
云锦书见他很上道,便暂时不说更多,默默端起酒盏来饮。
他可是还在那文牍库里,布下了另一场足够大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