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素菁没有在摩天塔久留,并且十分不领情地没有接下初月晚那一杯骨头汤,逃跑似的离开了。
应顺一直陪着初素菁出去,不久后回来向初月晚报信说,菁郡主已经上了马车,应是会回府。
“师父还在忙?”初月晚没来头地问了一句。
“是,大国师仍在讲经。”应顺回答。
初月晚没有再问,笑笑道:“师父辛劳,等今日讲经结束,我再去问候。”
应顺退身出去,合上了门。
房中还有几个一直在摩天塔帮初月晚打理的礼官,初月晚平日很少自己一个人待在房中,与她们来往也不多,甚至换了几波人,名字都还叫不齐。
初月晚想起师父能叫出摩天塔所有礼官巫祝乃至工匠的名字,觉得自己果然差距还远得很。
芙蕖走上来,那些礼官自动退避到旁边去跪坐着,不来打扰。
前世的事情让初月晚平添了一些疑虑,纵然师父对自己是真的,这摩天塔里的人,又都是真的么?
她理解了前世皇兄的多疑,若切实感觉到别人要加害于自己、以至于自己在乎的人,的确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但愿自己不会有天也过于焦虑,让身边人感到担心才好。
“殿下,菁郡主应该会照做的,只是要让她不说出去,却未必能保证。”芙蕖来帮她盛汤,顺便捻一捻快要滑到汤里的碎头发。
“菁儿若说,多半会是跟二皇嫂或阿康说,倒也没有什么。”初月晚道,“那密道,二皇嫂大概会知道吧。若二皇嫂听闻我已经梦见了,就算有什么预谋,也一定会有所收敛的。”
“小殿下已经认定萧家在这次事件中插手了?”芙蕖对她说的一切都信。
初月晚点头。
但她拿不出证据。
所有的都是前世——“梦”中所见,说给父皇,父皇也不会相信。
而且她并不是要把二皇兄一家都置于死地,反而……是希望能够借着提前得知密谋,从而保住他们的性命。
这一次回到前世,让初月晚觉得更清晰明了了。
接下来,就是等菁儿找到那个密道的尽头。
这个时候,想要暗害二皇兄的人,一定还没来得及落井下石。
而那个会祭奠二皇兄的人,初月晚心里多少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只是没有证据,也希望菁儿能走远一点,作证这个猜测。
毕竟那个人,是自己知道的唯一一个前世今生都活在幽暗之中,又与二皇兄一家有着不可断绝关联的人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赶快去宫里做一个确认。
“芙蕖。”初月晚道,“我要写封信回宫里。”
芙蕖虽不解意,但马上点了头。
……
马车从摩天塔回来,应顺带来了初月晚的信。
禁足宫中的皇后没有资格取信,只能由守在外面的太监先交给皇上拆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能转交至椒房殿。
于是初月晚干脆就把信直接写给父皇了,想要什么,见谁,全都写得一清二楚。对母后和皇兄的慰问也很仔细地斟酌过词句,力图不要过于偏袒,当然最多的,还是要表达体谅父皇,并诚恳地表示自己会回来看他。
老皇帝见信思人,半天都坐在那儿捋胡子不说话,刘存茂时不时得看看他是不是给小公主感动哭了。
“唉。”许久之后,老皇帝才叹口气。
“皇上,公主信上可说了什么掏心窝子话。”刘存茂边给他斟茶边说。
“晚晚说想去内务看看新来的那批料子,这不是快到万国来朝的盛典么,想做件祭服。”老皇帝蹙眉,“朕还想着,她会不会要点吃的玩的,谁知道这么正经,看来还是生朕的闷气。”
这哪儿能看出来生闷气啊?
刘存茂简直奇了怪了,但是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陪几句好话,让他放宽心。
“皇上如今的谨慎,都是为了更长远的谋略,公主殿下年纪尚小,不能懂得皇上心意,但时间久了,她自然就懂得了。”刘存茂抚着老皇帝的后背,送下这杯茶,“而且公主殿下现在虽人在摩天塔,却处处想着皇上,自己也拿得不少事,可见公主殿下还是在尽力为皇上分忧呀。”
“朕不用她分忧,朕就想她玩玩闹闹的,别想那么多。”老皇帝还是迈不过这个坎,“皇后太子的事,与她有何干呢?这个年纪,怎么就懂得皇后和太子今后于她有何意义?谁让她知道的?”
刘存茂心想:您在太子殿下十二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咋能这么双重标准呢?
“皇上,公主殿下怎么说也在人堆儿里,风吹草动的,知道了一点,也是寻常事。”刘存茂安抚他,“何况皇上早有筹谋,问心无愧,公主殿下这边的疑虑终将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