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查到什么了?”他问。
“是鎏金所用的金液。”毛八千道,“鎏金工艺跟浇注工艺所需要的材料工具都有很大不同,假护身符和真的难以辨认,但是假护身符里面的黄铜,外面有鎏金。就算磨损了外层,露出里面也看不出端倪,制作成薄片,重量差别也不是特别大,所以会被误认为是纯金的。”
“一般老百姓也不会把这种东西丢进火里去试。”云锦书道,“很容易被骗。”
“他们将金液倒进水塘里毁灭证据,捞尸体的时候,在人的身上发现了残留物。”毛八千道,“模板是很难销毁的,应该是随时拿来用,随时再拿走,若真是松苓长史‘盗取’了模具,需要一个理由。”
“她需要的理由就是有人指使。”云锦书道,“用护身符收买人心,抵抗官兵,从一个村子,到许多个村子,这是要造反。”
毛八千没有说话。
云锦书说完思索着,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最近的阴晴变幻很频繁,却不经常下雨,给人一种怪异反复之感。
“皇上相信云大人,自然是没错的。”毛八千忽然说道,“但云大人若想借着谋逆之名打倒大国师,就是不要命。”
云锦书知道他的意思。
自己和摩天塔是皇上身边拥有最大权力的两边,天平必须平衡,一旦一方失衡,另一方就会成为皇上的威胁。
初永望多疑到因为一两句话就能抓了岳清欢身边人,岳清欢还一声都没敢吭,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大的风暴等着他们。
“我不会这么早对岳清欢下手。”云锦书道,“毛大人既然是可通达皇上耳目之人,也请在皇上问起来的时候替本官交代一下,我在等一件事,打倒岳清欢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你在等着借刀杀人。”毛八千猜到了。
云锦书不置对错。
“松苓长史应该不会招吧?”毛八千道,“云大人已经想好了究竟如何向皇上和公主殿下交代了吗?”
“她不会活着出去的。”云锦书道,“本官要放,岳清欢也会想办法弄死她,绝对不会让她说的话走出这个牢门。那样的话,晚晚那边不知实情,就好交代。”
毛八千点头。
“也请毛大人担待,公主殿下如果问起来,你只管说……”云锦书犹豫了一下,“只管说都来问我。”
毛八千捋着胡须,难得的露出了一点不太好看的笑意。
“云大人自己手里已经有了保命牌,没什么好怕的。”毛八千道,“你的软肋可在皇上手里,皇上一定放心。”
“若皇上真这么想倒好了。”云锦书道,“只怕皇上不觉得晚晚是我的软肋,而是他自己的。”
毛八千眉头微微一紧。
两人简单交接了手上的事情,云锦书准备送客,临走之前,忽然想起来,对他说:“对了毛大人,别忘了还有一个人关在牢里。”
“南宫缪。”毛八千马上就跟着想了起来,“这个人也是云大人计划中的一环?”
“他是杀人的‘刀子’。”云锦书倚着门,说得轻描淡写。
毛八千莞尔:“那我一定帮忙磨得锋利一点。”
两人拱手道别。
……
云锦书带走了松苓之后,初月晚左右坐不住,马上安排车马,决定去摩天塔。
“师父!”初月晚提着裙子一路小跑,急忙进门找岳清欢。
那一世被人背惯了,回到前世再加上摔伤过腿,上了楼梯别提有多困难,初月晚才爬上二楼就不得不停下来,那条摔断的腿疼得像要从胯骨上脱离。
她来之前已经通报,岳清欢已经推辞了一切接待过来见她,看到这样子,叹口气叫人过来扶她落座。
“师父,松苓的事情……”初月晚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先说什么。
安慰吗?辩解吗?还是道歉?
人是她请过去的,事情是在她的地方出的,甚至……主谋也是她的人,初月晚甚至决定好要包庇云锦书了,自己是一时冲动地跑来,但又好像的确想要知道点什么。
到底是不是她。
师父到底知不知道?
为什么自己会怀疑师父?
不可能,小舅舅的判断也不是万无一失,不可以先入为主才对。
“本座已经知道了始末。”岳清欢神色略有黯淡,却没有改变一贯气度,坐下来对她道,“进了征事院,怕是不好出来了。”
分明此事中他是无端受到牵连的,语气却像是在安抚他人,听得初月晚又是一阵心虚。
“小舅舅会留情的。”初月晚忙说。
岳清欢摇摇头:“我相信松苓不会做出这种事,但云大人的行事,想来本座应该比公主殿下更了解。”
初月晚有些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