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里面会客堂的椅子叫人搬了出去,看起来宽敞了不少,这些女子进来刚刚好能够用。初月晚点了一下人员,发现只有十个,便问:“其他的人去哪儿了?”
王世廉上前一步:“其他的因作风不洁能力欠佳,已经被微臣事先除名,这里有具体名册,请公主殿下过目。”
底下的秀女们听到这个,紧张不已。
她们从昨日就没休息过,一直通宵练到现在,都用脂粉盖着脸上的憔悴。那些被除名的人,要么是之前卷入了谣言,要么是这次出了岔子,崴了脚或者哑了嗓子。剩下的这些人,也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失去这个机会。
章玉台也在列,站在最前排的次位,对称的另一位次位是郭思。首位是容貌和精神气儿都最优的赵小莞,别的不说,只凭模样,她们几个的确能打头阵。
云锦书眯着眼睛喝茶,注意并不在那群人身上,只是用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初月晚的态度。
此时初月晚正看着名单,知道有谁不在列了。
“相信王大人有自己的考量。”她说着将名册还了回去,没有再做要求,毕竟这些女子她也不是都认识,之前的谣言也是她亲自让王世廉处置的,因为什么心里大抵清楚,就不需要再问。
王世廉答应一声,便指挥这些女子按照原本编排的阵型上场,各自到自己应有的位置上。
首先是章玉台抱着琵琶来到台上一侧,细长的手指在弦上轮拨,流水泠泠的琵琶声悦耳轻灵。她独奏简短的一段开场,乐曲开始变了,周围其他弄乐器的女子共四人开始并入其中,一同演奏。
随后跳舞的三个人上台来,伴舞两人先上台,水袖一扫,露出后面的主舞赵小莞。琵琶声加急,赵小莞亮相之后马上做了个极难的高踢腿,舒展身姿。
初月晚简直想马上给她们鼓鼓掌,但还有人没上场呢,忍住了。
前方舞了一会儿,乐曲也将人的心绪往上提着,这时候众人背后撒下一条卷轴,郭思一袭青色长衫登场,手持墨笔,在卷轴上连画带书,一气呵成。两人在旁引颈长歌,声音清透高远,令人身心舒畅。
有书画歌唱时,舞者撤到了一旁伴舞,郭思表演了一番画中游的独角戏,假作挽弄珠帘,赵小莞便带着舞者们重新回到台中,作出与郭思和两位歌者嬉戏的模样,之后领队的二人惜别,郭思卧在画下装睡,赵小莞挥袖作浮云去。最后琵琶声渐渐缓慢,章玉台边弹边吟诵几句停下,歌者作夜莺啼叫,是为落幕。
一场演绎下来,初月晚拍手叫好。
“王大人,这着实令人惊喜。”初月晚赞美,“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可以做得这么完整,有故事,有分工,还每个人都做得那么好,真叫我大开眼界了。”
“公主殿下过誉。”王世廉俯首谦虚道。
他微微瞥了一下云锦书,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王世廉并不担心公主的想法,毕竟这方面公主算不上行家,这场演绎中规中矩,说不上有多大的亮点,但也没什么失误。在公主这里过关,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云大人见多识广,可就未必能这么容易放过他。
云锦书思索了一会儿,道:“晚晚觉得可以过关了么?”
初月晚欣然:“不可以呀~”
她话音一落,王世廉和下面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要皇兄满意,这样还远远不够。”初月晚说着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下来,“那日大国师也会来,如此的歌舞乐曲,乃至故事演绎,都还太过简单了。”
她漂亮的杏眼望着王世廉:“王大人做的这个底本非常棒,照着如此编排,再将难度和细节丰富起来,一定会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吧?王大人。”
王世廉已经有些懵了。
这不是底本,这就是他预想的成品啊。
虽然最终一定会有些许改动,也不是糊弄而成,但最后不会差别太大。
但是公主说的也没有错,这场演绎,从技巧上而言,并不算很困难。
只是……公主殿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初月晚没有故意为难他的意思,那些问题是真的很容易看出来。作为大国师的接班人,跳了那么多年的舞,听了那么多旁人可能根本听不出有多大区别的神乐。她在祭奠上穿着十几斤重的礼服做高难度动作,跟完全不存在的“神”演出一场又一场传说大戏,在几千人的大广场上唱经文还得让所有人都听得见,可不比这难多了?
要说她是外行,别人谁也没资格称自己是内行了。
云锦书默默看着初月晚,拄着下巴的手掩起上扬的嘴角。
晚晚啊,总是能叫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