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护身符……小王爷家里还有么?”荆夫人问道。
“应该有。”南宫缪道,“当时他们被捉拿后,家里的东西基本没有被查抄。而且我主母喜欢藏东西在自己房里,我回去找一找。”
荆叱道:“若找得到,小王爷千万不要交给任何人,而且,一定要尽快交给太子殿下或公主殿下。”
“是。”南宫缪应声。
荆叱看他那一幅紧张兮兮的模样,苦笑:“小王爷,您比在下要尊贵得多,请不要这样妄自鄙薄。”
“啊,我习惯了。”南宫缪挠头。
荆夫人笑笑:“小王爷还是个孩子呀。”
南宫缪看着他们夫妇,心里五味杂陈:“荆中郎,夫人,我很羡慕贵府的公子……或者……小姐?”
荆叱夫妇都疑惑了一下,荆夫人恍然明白了,道:“小王爷误会了,官人与民妇还没有儿女。”
“对不起。”南宫缪道,“我只是想,如果有的话……有二位这样的父母,一定会很好吧。”
荆夫人温柔和蔼地看着他,叹口气笑笑:“不会有了。”
南宫缪疑惑:“为什么?”
“因为……说来有些不好意思。”荆夫人不知如何解释。
荆叱摆摆手叫她不用说,让她过来,握着她的手:“夫人体虚,坐不住胎。滑了三次,太医也来看过,说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不过。”荆叱看着荆夫人接着说,“没有孩子也好,以后我们夫妇俩就真的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了。”
荆夫人面颊微红,低声怨他也不看看人家小王爷在这儿,好不知羞。荆叱受她一拍,很是知味。
“小王爷吃饱,一会儿出去了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荆夫人说着又拿了一些饼来。
南宫缪这才发现,整个桌子上虽然摆了很多饼和汤,但是碗筷只有一副。便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突然闯入,来不及扯下而设置的。
荆叱看着他道:“小王爷食量不错,以后能习武啊。在下身体最好的时候,一顿可以吃三大盘。”
南宫缪听完笑笑。
“对了,还有一事小王爷转告太子殿下。”荆叱说着,低头在南宫缪耳边,耳语了关于自己所见戴面具之人的事情。
南宫缪点头一一记下。
过了许久,荆叱府中看守的羽林军轮班,换岗的士兵前来问候,里面很快开了门。
“打扰了,大人,夫人。”那士兵探头往屋里瞧了一眼,看见荆叱坐在桌前吃汤饼,已经空了一大盘子,荆夫人正在将他的一件衣裳撑起来熨烫。
“哟,站累了,进来吃口。”荆叱鼓着腮帮子对那人说道。
“不了不了,多谢大人抬爱。”那人拱拱手,“大人胃口还是那么好啊,多吃点,早些养好了伤,皇上还等着您呢。”
“知道了,你们快忙吧!”荆叱招手。
那人合门退出,躲在衣裳架子后面的南宫缪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面院墙翻了出去。
……
摩天塔的鸽子每天清晨会放一批出去,鸽子在天上成群结队的飞过,底下来参拜的人也成群结队地往上走,上下仿佛倒影一般。
初月晚今日有祭拜的典礼,于是一早就盛装在山下道场跳了一支《送天官》,接下来顶着几斤重的头冠和披着十几斤重的金羽衣,一步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长阶,上摩天塔带头参拜应天大帝。
可要了命了。
初月晚为了这天已经艰苦卓绝地锻炼了好久,然而真到重新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为什么师父就可以每天只穿薄衫飘来飘去啊啊啊——
不公平嘛——
初月晚内心里痛哭流涕,表面上波澜不惊,甚至要假装自己非常高兴,非常感动,简直就要升天了。
旁边的礼官站了两大排,按照之前的安排,这两边的人是可以在初月晚走不动的时候拉她一把的,只要搀扶得很优雅从容,仿佛编排好的就可以了。
但是师父说,能不扶就不扶,毕竟要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向往应天大帝,再多的苦和累都可以受得了。
初月晚内心呐喊:人家真的受不了!
可能,这就是不够虔诚吧。
唉。
初月晚拖着一身金子,慢吞吞像一只小蜗牛爬上长阶。在下面看着的人却感动得痛哭流涕,都为初月晚的灿烂无比、高贵神圣所折服了。
而千辛万苦的初月晚,花了一个时辰才好不容易熬上了顶,趁着台阶下的香客们没人看得清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蠕动进了摩天塔。
岳清欢在里面迎接她,帮她换了一顶轻便的冠。初月晚顿时觉得自己脑袋要脱离脖子起飞了,轻飘飘的。
她瘫在应天大帝像前坐到其他香客到来,然后接受了岳清欢的摩顶,跟着一群人唱颂词。中途窝在自己厚重的礼服里面迷迷糊糊口齿不清,结尾被岳清欢拎起来一起上了柱香,才得到释放。
“不行了……”初月晚一跑到楼上就脱下全套装备,趴在了自己的床上。
“公主,您需要沐浴更衣。”松苓把她拎起来,脱了里衣放进池子里。
初月晚在水里打了个滚,浮出来抹抹脸。
泡澡还是舒服的,她不喊累了,就在水里漂着。
“一会儿还要下去么。”初月晚问她。
“是,您一会儿还需要下楼与大国师共同接见一些参拜者。”松苓说着把她的胳膊从水里拎出来,给她搓香膏。
初月晚每天都要搽香香,这么多年下来,都腌入味了,出汗都是香的。
“对了松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够给他们师父开过光的护身符?”初月晚好奇。
“要看生辰八字,也要看机缘巧合。”松苓道,“您不是已经跟着大国师学过如何测算善缘了么?为何要问我。”
“因为裕宁算得不太准嘛。”初月晚仰头合上眼睛,靠在浴池边上。
松苓想起之前大国师拿到的那枚护身符,不免心里有些平静不下来。
虽然初月晚总是说自己看不懂星象又算不明白命理,但是她的直觉还有她的梦境,都准得可怕。
有时候不能按照她说的话为准,但是怎么靠谱,松苓也不知道。想来这件事只能回头去问问大国师了。
初月晚洗好了澡,稍微休息一会儿,便重新换了轻便些的祭服,跟着一行礼官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