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些女子,皇上不要的,也大可能是进大人物家里做侧妃或夫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们后面跟着的那群姑娘也有不少来自不错的家族,性子比较柔弱不爱说话,也有小心谨慎察言观色的,偶尔问到自己了才接一两句嘴。
说到这宫里可能遇到没听过的娘娘,活泼的蝴蝶们收敛了不少。
就算她们再怎么论出身,也根本和当初任姝莫雪盈贾芜优楼环环之类的血脉嫡传没得一比。嫡亲的小姐们是朝着皇后皇贵妃去的,就算只是妃位也有指点一座宫殿的权力。而蝴蝶儿们拼尽了权力,最多爬到个哄人睡觉的宠妃位置。
背后无数双手操纵着她们,她们的每一步走错,下场多么惨烈,都不会有人来收。
“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岭南王家赵小莞小声对那盐州刺史府上郭思道,“皇上并没有纳妃。”
“没有皇后倒是真的。”郭思应声,“不纳妃,应该只是谣传。”
章玉台对她们的话题并不十分感兴趣,只是到处看着,忽然瞥见了凉亭处有人,忙按住她们:“还说不纳妃,那是谁?”
隔着挺远就能看见,凉亭里站着许多宫人服侍,一曼妙女子在亭子内倚着栏杆,正朝她们瞧过来。
这十六位美人急忙都屏息凝神,不敢交头接耳。
初月晚本来看她们蹦跶得挺好,结果看见自己以后都不蹦跶了,不免有些难过。
她伸手朝那边招一招,雪白的胳膊在阳光下像附着着薄薄的细闪。
那些女子来不及问是谁,都急忙结伴走来请安。
“臣女冒犯了姐姐,斗胆请问姐姐尊号?”赵小莞低垂眼眸,做出温顺良善的模样。
因她们还没有位份,不能正式算皇上的女人,便继续用着宫外的称谓。
芙蕖难以想象她们没被教导过要认识公主,有点不开心。但转念一想或许是皇上要求的,皇上不喜欢别人擅自接触初月晚,若直接告诉她们公主久在宫里住,总会有趋炎附势之人来打扰,从前皇上特地说起过,不要让外人知道初月晚何时在何时不在,以免他们多话。
但到了眼前,就得说了。芙蕖正要开口,初月晚却拦下道:“别说了,吓着她们。我小名‘月晚’,今年十六周岁,愿意叫我姐姐还是妹妹都可随意。”
“是。”芙蕖应声,退到后面。
这些美人却都懵了。
什么身份……说出来会吓着人?
而且十六岁,确实对于这里许多人来说应该叫妹妹,可谁敢管一位真实身份吓人的前辈乱叫姐姐妹妹?
别人都还在震惊的时候,永嘉侯府的章玉台却突然明白过来,鱼儿似的双眼眯起,没有说穿。
在永嘉侯府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宫中都有些什么人。
这位必定就是先帝宠爱倍加,捂在手心儿里的掌上明珠裕宁公主。云太后亲生的小女儿,当朝圣上的亲妹妹,初月晚。
但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只想默默地看个热闹。
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恭敬不如从命。
章玉台微笑欠身,行礼道:“臣女永嘉侯府章玉台,如今二九之年,虚长几岁,请晚妹妹不吝指教。”
初月晚听见永嘉侯府就知道,问道:“如今永嘉侯夫妇可都安好?”
“劳妹妹惦记,永嘉侯及夫人虽年纪见长,却都老当益壮,其乐融融。”
“那就好,多谢姐姐了。”
初月晚看她面相是有些凉薄的,美是真的美,像松间雪一般雅致。在一众娇小美人中,个头笔挺修长,十分突出。
那赵小莞看她先出风头,有点着急,奈何脸太容易红,根本藏不住心绪,反而看着更俏丽动人。初月晚看到她脸红不禁笑了,道:“这位应该是岭南王府的赵姐姐,也比我大一点。”
“臣女今年也是十六,竟不知逾越了。”赵小莞惶恐。
初月晚方才听宫女介绍的时候听到了她的生辰年月,虽然周岁相同,却要比自己大两个月。初月晚也不说自己怎么知道的,就是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她把手伸出来:“本公……宫看面相便知,还可以再看看手相。”
赵小莞不敢拒绝,受宠若惊地将手递过去。
初月晚还记得自己在那一世学的点东西,这看相算命的技巧并不是身为国师的主业,甚至占卜大多都是靠舞乐献祭和观星等方法。但是看相测字,也是一门必修课。
要一下子就看出一个人的命理,初月晚是做不到的。她只能慢慢根据自己所学的内容推演,看一个相边看边琢磨很长时间,更有时候还要在纸上涂涂画画,弄个草稿出来,才敢对人说结果。
谁知道还真的有人将她的话当做至理名言,算完之后还要重金从礼官手里买走初月晚的鬼画符草稿。得知这件事的岳清欢狠狠处罚了摩天塔内的盗卖行为,并不需初月晚再依赖画纸了。
她这次就是装装样子,顺便拉拉漂亮姐姐的小手,看相就瞎编几样得了。
当年太子哥哥游园相亲,初月晚就羡慕过作为太子可以拥有那么多美人。到了前世这边,又要让她羡慕皇兄一次。
初月晚在赵小莞的手上摸了摸,又看着她这张很稚嫩的脸。站起来一比,初月晚以为自己很娇小了,对方比自己还要小,站在一起真像初月晚是她的姐姐。
赵小莞惶恐着,初月晚抿唇一笑,放开她的手。赵小莞还是不敢跟着叫她妹妹,忙推脱一番,到底还是叫姐姐。
芙蕖在一旁听着她们这么你推我拉的,觉得有点好笑。
现在叫什么都一样,结果肯定是全都改口叫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