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随着他的撩拨仰起头,无意地往他手掌那边歪头贴过来,天真无邪的眼神通透得仿佛无云的天空。云锦书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仿佛要被勾着吸入其中。
“小舅舅,是来看晚晚的?”初月晚问。
“是。”云锦书应答。
初月晚怔了怔,忽然攥拳轻轻在他怀里打了一下:“之前的几次怎么没来!”
云锦书让她打了一下笑出声来,心口却慢慢浮起刺痛,无关她的动作,又确实因她而生。
“前几次……也来了。”云锦书不太敢说,还是说了出来。
初月晚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提起袖口遮住羞红的脸颊。
前几次,都是在她没醒的时候来的,所以就没见到了。
但是小舅舅一直都在啊。
“可是……可是小舅舅不应该来的,我都已经‘休夫’了……”初月晚很不好意思。
云锦书诚恳:“臣不识规矩,擅自闯入,公主要罚可以数罪并罚。”
初月晚疑惑:“什么数罪?”
云锦书挽过她的手,把她柔软的手指一个个点着数:“忤逆,潜藏,偷窥……”
“啊啊啊啊不要这样~~~”初月晚浑身都麻了,慌忙缩回粉拳抱头逃避。
云锦书看着她蹲地缩成一个团,笑个不停。
他也跟着蹲下:“晚晚真可爱。”
初月晚脸烧得通红,想马上钻进地里变蝉蛹。
云锦书揉揉她的脑壳,抬头示意芙蕖应顺等人带着其他宫人暂时回避,其他人也都识相,都迅速地轻声离开了院落。
初月晚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孤立无援”,还在闷头藏在袖子里。
“小舅舅过分。”初月晚委屈,“明明不喜欢晚晚,突然又跑来说些让人会误会的话,肯定一肚子坏水。”
云锦书无法反驳。
自己确实很过分,当初一走了之,本以为就此没了结果,谁知道她会傻到惦记了那么多年。
他不知道如何告诉初月晚自己的心思,那时不时就会吐血的病症,身负血债和大皋朝皇权的铡刀,他这一辈子给不了初月晚幸福。
他甚至不敢去想、去承认自己喜欢她。
一直把她当做个孩子,不去动一丝邪念,只保护着她就够了。
可回京之后,云锦书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自制力。
他心里的那层护甲,已经像剥蛋壳似的一点点脱落,露出柔软的里子。
了解初月晚,就会知道,就算告诉她自己的难处和担忧,她也会一脸无所畏惧地说着她不在乎,或许她的情意还会更加坚不可摧。
她敢同甘共苦,云锦书也不想和她共苦。
“对不起。”云锦书喃喃。
初月晚听到,缓缓放下双臂,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从阴影下钻出来,凝视着他。
云锦书一时冲动,差点对着她的脸颊揉上去。
这个晶莹剔透的小姑娘,生长在最富足又温暖的宫廷,仿佛经不起一点外界的磕碰。可她分明又清醒而透彻,纵使亲眼见过多少残酷,还能精神百倍地苏醒过来,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臣……有难处。”云锦书不忍心再欺骗她。
即便不告诉她事实,也至少,不想再让她没有边界地猜测下去。
不想看着她反反复复在希望和失望之间徘徊。
初月晚听完他说的,眼帘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眨眼扫来扫去。
云锦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默默地等着她的回答。
忽然初月晚扬起头,眼中瞬间充满了快乐:“所以说、小舅舅是想娶晚晚的!”
云锦书呆了一下,点头:“嗯。”
初月晚大喜过望,所有的委屈和不痛快刹那间烟消云散,她简直高兴得要飞起来。一个激动扑上去抱住了云锦书的肩膀,倒把云锦书吓了一跳。
“太好了……晚晚没有给小舅舅添麻烦,也没有让‘小舅妈’受伤……”初月晚念叨不停。
“‘小舅妈’?”云锦书惊讶。
初月晚松开他,煞有介事地比划:“晚晚以为小舅舅已经有心上人了,要是因为躲避晚晚的婚约而离京,留下的‘小舅妈’岂不是要伤心欲绝?小舅舅好不容易回京可以退婚另娶了,结果晚晚这个病闹得人心惶惶,小舅舅平白被连累,定是婚姻家庭不幸啊!”
云锦书笑得肚子疼,一面捏她的脸蛋:“晚晚定是戏文听多了,净想些有的没的。臣的心眼儿这么小,心上人从始到终,就只放得下一个。”
初月晚好不容易白下来的脸“噌”地又红了。
“好了。”云锦书柔声安慰她,“都知道了,不要再怕。”
“嗯。”初月晚应着。
她又蹲了会儿,想站起来,结果刚抬起腿就一个趔趄又蹲下动不得。云锦书担心她身体不适,扶着她查看,初月晚忙解释:“腿蹲麻了。”
云锦书轻笑,道声“公主殿下得罪”,突然双手一探抄起膝弯,把她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