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不威胁,王爷出门在外怕是不太了解。”萧瑶华道,“若非越过雷池,妾身也不至于与什么人水火不容。然而人多了总是要乱的,王爷若想落个清净,与其寄希望于妾身宽怀大度感化那些心怀不轨的贱婢,倒不妨先管住自己的第三条腿。”
“萧瑶华。”初永年的手指在桌角威胁般的轻叩,“你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萧瑶华闭口不谈,娇小的樱唇三分笑意透着七分狠。
初永年起身,要去瞧瞧刚脱离了生命危险的彰儿。
藏在隔壁全程听着他们说话的初素菁迅速回避,回到了初月晚歇脚的暖阁前。正遇到初佑康从另一边回来。
两人相视一愣,都发现对方是去听父母审讯了。
兄妹俩倒是心连心,不约而同地想着同样的事。
“菁儿……”初佑康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哥,”初素菁先忍不住,“我不相信母亲会做这种事。”
初佑康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墙根后面:“小声点,隔墙有耳。”
初素菁有点急迫:“父亲素来对母亲不满,他判断或许有失公允,难道母亲就这样背了锅不成?”
“我认为此事不要急着下定论。”初佑康很犹豫。
“这还用想吗?”初素菁不解,“难道你相信父亲说的……”
初佑康的沉默已经证明了他的猜测,但他不愿意明说。
尽管他们兄妹平时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多,也更亲母亲一些,可是有些事多多少少,年长些的初佑康心知肚明。
这次彰儿出事他虽全然不知情,可若真是母亲背后操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那些庶出的孩子,他们往日就有所距离,没有多少感情。所能左右判断的,唯有一点良心。
初佑彰年纪还太小了,无论如何他是无辜的。不管以什么样的目的,什么样的身份,都不该以他作为代价。哪怕他的娘真犯了滔天大罪,也不能挪用到他身上去抵。
“菁儿,别想了。”初佑康提醒道,“此事若父亲不追究,就算过去了。彰儿现在没事,莫雪盈已经发疯,应该会送回太尉府,让这事告一段落吧。”
初素菁捏紧拳头:“我恨不得那些人都从这个家滚出去。”
“那你希望他们都死么?”初佑康问。
初素菁怔了怔,咬唇不语。
初佑康拍拍她的肩头安慰,继续去门口等着了。听里面人出来说初月晚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里面休息,他便进去打招呼。
“彰儿怎么样了?”初月晚见他进来,忙问道。
初佑康刚刚听说弟弟没事了,但别的都没兴趣打听,便粗略地告诉她一切安好。初月晚听罢松了口气。
“一会儿父亲送你回去,估计要劝你不要将事情告知太子殿下。”初佑康无奈地说道,“这还是看裕宁公主自己的意思。”
“不是什么大事,不说也无妨。”初月晚说着,将手里正在摆弄的走马棋棋盘推给他,叫他陪自己玩两把。
初佑康投掷骰子,数着格下棋,一边跟她聊:“不知道裕宁公主今日见了这个情况,会不会觉得我们王府太过疏忽了?”
初月晚倒没有往这边去想,发现有人失踪落水,她第一感觉还是自己的奇怪气场导致悲剧的。
前世没有太多关于肃亲王府的记忆,所以究竟那一世初佑彰如何,她无从知晓。甚至有可能,前世莫雪盈并未嫁给二皇兄,也没有生这个孩子。
要是有机会的话,去问问前世的菁儿,或许能够有个答案。
她的思索让初佑康有些忐忑不安。
“裕宁公主,其实父亲母亲……”初佑康想说点什么,忽然抬头看见初月晚在认真地看着棋盘下棋,完全不像沉浸在怀疑中的样子。
“以后要小心啊。”初月晚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棋子,“下雨天,假山真的好滑的。”
初佑康悬着的心松了松,笑道:“好。”
……
从肃亲王府回去,初永年亲自送行。
因为先前初佑康已经给提过醒,初月晚也觉得初永年会跟自己说一说今日发生的事情,嘱咐几句什么的。可是初永年并未开口。
同在一辆马车,初月晚只能坐在他对面尴尬地搓手手。
马车跑出街了,初永年才看着她那局促窘迫的小模样笑了笑。
“本王不会让你守口如瓶的。”初永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和你太子哥哥说去。反正嘴是你的,本王可无从干预啊。”
“二皇兄不必多虑,今日的事情已经解决,裕宁没有什么必要参上一笔。”初月晚打趣道,“只是二皇兄往后可要当心了,裕宁怕是每次来都要惹点麻烦呢。”
初永年忍俊不禁。
“其实本王有所愧疚。”初永年道,“家中人事过于杂乱,不好管理,平日都是交给你二皇嫂去照料府中事务,本王一直很相信她。今日未免……有些令人失望。”
“二皇嫂一个人管这么大的王府,分身乏术的情况或许是有的。”初月晚道。
“那么裕宁觉得本王是应该再找几个人帮着她管呢,还是换一个人替她管,让她歇歇的好?”
初月晚听出了他的话外话,好像是对二皇嫂今次的处理有些不满了。
“裕宁又没有那么多姬妾,也没有王妃,怎么知道要如何管理呢?”初月晚巧妙回绝,“二皇兄最会为难人了。”
初永年倒没难住她,扶额苦笑。
马车在进宫前停了停,初月晚的马车继续前行,而初永年从车上下来,搭乘后面的一架折返京城。
初月晚回想起那个小小的男孩,眉目间有点像莫姐姐。莫姐姐也是个美人啊,可如今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宫中也有很多女人,慢慢地就变成这样的可怜人。
初月晚忽然觉得太子哥哥之前说的很多话是对的,若并不在乎而将其他人束缚在自己身边,只会让对方也痛苦一生。
“希望太子哥哥自己一个人也过得比拥有一个后宫更舒服。”初月晚轻声祈祷。
她说完撩起帘子看着外面,太阳已经下落到了宫墙的背后,这两侧高高的红墙总是让天色比外面更早地暗沉下去,只留下头顶一条玫红色的瑰丽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