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主意,不知道从何下手。
在她都准备扔骰子随机决定的时候,门外应顺忽然进来道:“殿下,皇上叫您去趟宸极殿。”
初月晚觉还没醒透:“皇兄为什么一定要今日找我……”
对哦昨天晚上要了他的圣命去为难他的虎贲中郎将。
应顺却说:“今日,云大人也来宸极殿了,不知这会儿走了没。”
初月晚瞬间清醒。
芙蕖狠狠瞪了应顺一眼,把他瞪得急忙缩了回去。
“去去去,这就去,”初月晚明明白白地差别待遇,拉着芙蕖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出门了。
……
宸极殿前,云锦书刚走出来,便看到前方落下一台软轿,身着素衣净纱的初月晚挽着一个简单高贵的螺髻,只佩了两只夹竹桃模样的绒毛发梳,朝这边走来。
这身衣裳和她往日里穿得没有什么区别,何况孝期的衣服都是素色,手脚都被大袖遮掩着。可是恰巧这日风大,将衣裳吹得裹住了她的身躯。那平日总是藏着的身形,便一时全都不经意地显山露水了起来。
初月晚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兀自傻傻地迎风走着,一派饱满丰润,窈窕婀娜全都被柔软细腻的抹胸长裙线条勾勒得一清二楚。
云锦书愣了好半天,突然回过神,脸涨得通红。
刚刚差点失态,他愧疚得恨不得自戳双目。
初月晚盈盈走来,身材如此娇小,骨甲也很纤细,纵使身上脸上一看就软乎,还是完全不显得臃肿。小脸长腿,很是显高,若不是跟旁人站在一起,都看不出她多小一只。
云锦书觉得她美得危险,乃至萌生了一种她走在大街上会被直接捞上马抢走的危机感。
“公主殿下,等等。”云锦书没再叫她小名,急忙脱了外袍过来,给她裹在身上。
初月晚莫名多了件袍子,很懵:“小舅舅我不冷呀。”
“穿着就是。”云锦书莫名地烦躁,“今儿风大,一会儿进屋热了再脱。”
“你要走了吗?”初月晚乖乖自己接手,裹好袍子。
“臣还有事。”云锦书说完,急忙转身离去。
初月晚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好像在落荒而逃。
“算了。”初月晚暂且不管,今天能碰个头已经算是不容易,何必耽误人家呢。
小舅舅来,多半有件事情有着落了。
她已经猜到,便走进宸极殿见初永望:“皇兄我来了!”
初永望又在榻上看书,见她身上披着云锦书的外袍,马上皱眉:“外面冷么?”
“不冷。”初月晚低头看看外袍,“小舅舅非要我穿上。”
初永望无奈:“给你留够了时间,怎么不晚点来。”
初月晚笑笑,过来跟他对面坐:“皇兄,今日有什么事找裕宁?”
初永望合上书卷:“云锦书来,说抓到你们看见的那个人了,想必你会问起来,与其你出宫去问他,倒不如朕直接告诉你。”
“皇兄对裕宁真好。”初月晚笑眯眯地撒娇。
初永望无奈摇头,命人奉茶:“你昨夜怎和裘鸣碰上了?”
初月晚知道他不会不问这件事的,道:“我遛弯,他要迎上来的,还问我是谁,他好没礼貌的样子,裕宁就跟他闹脾气来的。”
“他那人就那样。”初永望道,“以后不要见就好了。”
“他为什么会在后宫?”初月晚问。
初永望想了想:“不知。”
初月晚才不相信他不知,而且这个“不知”,说得也太敷衍了,连个表情都不带做好的。
“他会不会是来见母后的?”初月晚瞎猜。
她这话刚一说完,初永望马上抬起眼睛来盯着她:“你去问过母后?”
初月晚没想到自己一把就猜中了:“真的?”
初永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初月晚道,“皇兄快告诉我,那个在景郡王府发现的人,到底是谁?”
初永望总算盼到她自己把话题绕过来,道:“那个人,就是原来景郡王的三公子,南宫缪。”
初月晚愣住。
另一世那个长的有些英俊,又有几分老实憨厚不大会说话的少年,突然跳进她的脑海。
为什么……会是他?
变成了……那副样子?
“怎么了?”初永望发现她在走神。
“没……只是……想不到一个王爷的公子,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初月晚低头捏着手指。
初永望倒像是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一般平静,冷笑两声道:“人一旦失势,过狗一样的日子又有什么稀奇。”
初月晚不好附和。
“他……怎么样?”初月晚问道。
“似乎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也不知道是否有罪在身,现在抓来了,在征事院。”初永望道。
“征事院是什么地方?”
“哦,你不知道,是云锦书当了御史丞之后专门设立的一个牢房。”
初月晚疑惑:“牢房?”
初永望拄着下巴:“虽说是衙门,可朕觉得就是牢房,或者刑房,没什么差。别担心了,只要那南宫缪在这地方,三天之内,必定能问出东西来。”
“若问不出呢?”
“那就死。”
这三个字像是重达千钧压在初月晚心里。
她说不上和南宫缪多么亲近,只能说算是打过几次照面,也一起玩过的小伙伴,连朋友都只是擦边罢了。可是得知一个熟识的人会在刑房死去,还是觉得压抑无比。
“我能去见见吗?”初月晚问,“想亲耳听听,他为何会有先太后的镯子。”
“他未必会说明白,你见他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让云锦书问去,他问出来自然就会告诉朕,朕也就告诉你了。”
初月晚想了想。
“裕宁……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她说,“想去证实一下,是不是看错了。”
初永望皱眉。
“那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去的地方。”初永望否决,但也没有全盘拒绝她的要求,“你想见,就从征事院提出来见一见无妨。”
初月晚听罢,胸中淤积的沉郁,终于稍微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