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捏捏她的脸蛋:“忙过了这些天,带你去城里吃好吃的。”
初月晚在他掌中蹭蹭,像只憨态可掬的猫儿。
“小舅舅今儿不多呆一会儿了么?”初月晚见他不像是要久留的样子。
“皇上叫我去城里做点事。”云锦书说的云淡风轻。
他的事情越来越简略,初月晚多多少少习惯了一些,前些年还会交待来龙去脉,现在则是一句话,没有解释了。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过问前朝的事情,初月晚还是希望能多多了解他。
可仿佛重生以来的那些了解,也都在这些年里消退了。
云锦书却是越来越懂她的心思,安慰道:“我有空还会过来。”
他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放在初月晚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发糕。
“是城南那家铺子的!”初月晚闻到香味就认出来了,“小舅舅怎么想起带这个?”
“上次路过城南,看你吃得那么快,肯定你喜欢。”云锦书道,“今天就带了来,你也好久没吃过了,开开斋。”
初月晚两下塞口里一块,点头称赞。
云锦书默默看着她,笑道:“就喜欢看晚晚吃东西,一吃起来,就好像全世界都跟你没关系了。”
“这是什么道理?”初月晚吃饱了擦擦嘴。
“天机不可说,好好参悟。”云锦书故意吊她的胃口。
短暂的停留之后,云锦书告辞离开摩天塔,去忙他的事情了。
初月晚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在院中边走边思索。
“公主殿下!”松苓忽然从摩天塔中跑出来,“快来!”
初月晚迷迷糊糊被拽进塔中,只听一片嘈杂,猜到可能出事了。
“真是造孽呀!”
“多大年纪了还闯祸!好容易进京,又想被撵回去是不是?”
“这是谁呀?”
“还能是谁呀,可不就是今日进京朝觐的景郡王府小公子?”
那群香客在应天大帝神像前聚集起来,很多礼官也围过来帮忙疏导,满地的香灰和蜡油一片狼藉。
初月晚正要跑上去问,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大国师的代言人,赶忙理了理衣冠,快步又不失风度地走上前去。
周围人看到她气度不凡,加上松苓开道,马上都退让到一边。
初月晚走近了,才看到地上趴着一个年貌十几岁的少年,穿戴光鲜贵气,显然是望族之后。浓眉大眼,英俊中有几分憨厚,正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朝周围人拱手道歉。
旁边一位胖墩墩的贵妇人在旁不依不饶地指责着少年:“不指望你长脸,好歹别丢人!如此这般对得起细心栽培你的王爷?”
而她身旁另一个少年则不屑地瞧着地上的那位,背着手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神座清净地,不得大声喧哗。”松苓提醒道。
“是,是。”那贵妇人马上收起气焰,“都是我们不好,这小子从小一直养在外面,没什么管束,给……给您添麻烦了。”
松苓退身:“不要向我道歉。”
那贵妇人这才看见小小的初月晚,愣了一下,迷茫不已:“这位……?”
趴在一地香灰里的那位公子早就注意到初月晚,已经愣愣地看了许久,都忘了爬起来。
“师父闭关中,近日摩天塔事宜由本公主代理。”初月晚说着望向那贵妇,“请问这里究竟出了何事?”
那贵妇虽然不明白究竟这小公主是哪一位公主,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臣妇是景郡王妃。”
大致说了一下来龙去脉,初月晚便知道,这一行三人,是远在首陵州的景郡王和王妃带着一位世子大人、一位三公子来京城朝觐父皇。从朝堂下来之后,王妃便和两个孩子来摩天塔朝圣。
他们还是第一次进京,所以许多规矩并不了解。方才进香时,三公子南宫缪不小心打翻了香案,吓到了旁边许多香客,这些香客也都不是寻常身份,于是觉得三公子冒犯了神明的、冒犯了自己的、冒犯了皇上的,全都在表示不满。
“先来收拾一下吧。”初月晚命人过来善后,转去安慰被惊吓到的香客,表示今次善缘并不会受到影响,三公子的意外也都是命相所定,再送一些开过光的小物件打发了事。
师父说过,遇事不决——命相绝学。
没有什么是玄学解决不了的!
那些京城香客常见初月晚,对她笃信不疑,收了东西听了话,都乖乖地散开了,礼官们收拾了地上的香灰,将香案重新摆好。
景郡王妃尴尬地站了许久,才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位代理事宜的小公主乃是身系大皋国运的“福星大将军”,大国师钦定的接班人,顿时懊恼方才表现得不够积极。等到初月晚一闲下来,她又赶紧满脸堆笑地拽着景郡王三公子南宫缪凑上来。
“公主殿下,今日事景郡王府绝不姑息,您说句话,这小子如何处置,都依摩天塔的规矩。”景郡王妃信誓旦旦。
那被她抓过来的少年无可奈何,一双浓眉紧紧地皱着,也不应声。
“说话呀你!”景郡王妃踹了他一脚。
“南宫缪听凭公主殿下处置。”南宫缪低头认错。
“啧。”景郡王世子在旁小小地嗤之以鼻。
初月晚看了看他们的表态,大致心里有了数。
这些年虽然个头没怎么长,但是好歹在摩天塔看了这么久的人,也算是懂些人之常情了。
可她没急着说什么,只微笑道:“王妃不必拘礼,今日之事自有摩天塔的处置,还请将三公子留在此处,王妃和世子殿下先回行宫等待答复,希望不会冒犯到景郡王府。”
“自然不会。”景郡王妃巴不得立刻把人扔下赶紧走,说完便一拜再拜,领着世子走了。
南宫缪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处置,便低头不动。
“三公子。”初月晚叫他,“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