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初月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摸出那个链子,坠的是那半块金子长命锁。
初永望顿时不满:“云锦书来过?”
“小舅舅好像来过。”初月晚回忆着上次梦回前世的经历,师父的确说过这是小舅舅来留下的。
“他还有脸来见你。”初永望拂袖起身。
“皇兄,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初月晚劝道。
“你就向着他。”
初月晚无法反驳。
“那是你自己的事,朕懒得管。”初永望背过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但你要是下次再因为他死去活来,朕就不会再纵容你这样放肆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尚书馆那些严厉的太傅,初月晚乖乖地答应了。
前世的太子哥哥好凶啊。
初月晚看着他离开,不一会儿岳清欢带着一碗药水进来,看着她笑笑:“公主殿下,皇上性子冷淡,可对公主殿下是一片同胞真情。”
“皇兄也很不容易。”初月晚说着,接过药碗道谢。
“皇上经历过太多事,无法轻易放下心防。”岳清欢道,“所以,至今未曾立后纳妃。”
“皇兄是因为什么事情无法接受后宫呢?”初月晚问,“裕宁想了解皇兄,或许可以帮到他。”
岳清欢摇头:“皇上的命格乃是天煞孤星,虽能判断大概,可具体经历,本座也不能知其全貌。不如公主殿下身体痊愈之后,到处走走,还可了解一些。”
天煞孤星……
初月晚想了想,若太子哥哥命那么硬,果然只有七杀命的小舅舅能扛得住了。
她巴不得赶快下床活蹦乱跳,仰脖一口喝掉药。
苦苦苦苦呜……
这什么药啊苦哭了!
初月晚眼含泪水咽了两口吐沫,擦擦眼泪:“……谢谢师父。”
“公主殿下太急了。”岳清欢笑着捧起一个小盒子,“这药,本是可以兑糖吃的。”
初月晚看着他手里的小糖盒,悲伤的泪水流了下来。
……
吃完药后,她又补了几块糖,心里的那点苦才算压下去。
因为腿依然上着夹板,走路需要人搀扶,不然就只能踉踉跄跄。初月晚离开摩天塔就花了不少功夫,回到宫中,已经是上灯的时候了。
初月晚要去拜访母后,问了问旁人,得知母后还没有睡下,便直接前往那边。
现在云皇后已经成为云太后,挪到了曾经太后居住的坤慈宫。椒房殿却是空了下来,其他的宫殿都是零星几位尚在人世的太妃们住着,十分冷清。
初月晚来到坤慈宫,那股淡淡的药香味依然弥漫在空气里。即便换了人,这里也总是在熬药。
“母后。”她轻声呼唤。
通报的宫女出来回话,道:“太后娘娘在里面等着呢,公主殿下请随奴婢来。”
“殿下,慢点走。”芙蕖在旁搀扶着初月晚。
“嘘……”初月晚对她伸出手指点点,“不要让母后知道我瘸了。”
芙蕖叹气:“太后早就已经知道了。”
初月晚想想,又道:“那就让母后以为我好了吧。”
她那毫不自知的懂事让芙蕖一阵心疼,却只好答应。
进到房中,烛火只点着两盏,微弱的光下看人不清。初月晚还没出声,里面云太后的声音已经响起来:“晚晚……晚晚回来了?”
初月晚心中酸涩,急忙强撑着上腿走过去,那榻上的人已经消瘦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苍老和憔悴击垮了曾经的绝世容颜,令她形同枯槁。
“母后,您怎么瘦成这样了……”初月晚伏在窗边拉住她干瘪的手啜泣。
“吃不下饭,又吃着药。”云太后轻轻地笑了笑,“怎么长肉呢。”
她抬起手来抚过初月晚的面颊:“晚晚也瘦了,不过还好,脸蛋还软乎,可别再瘦了。”
“母后也是,看到您这样,晚晚心里好难受。”初月晚贴着她的掌心。
云太后刚要说话,忽然低头咳嗽。宫女急忙上前为她送来汤水,初月晚接过来亲自吹好喂给她,云太后喝了,气也顺下来,没有再咳。
“掌灯。”她命人将房中其他烛台也点亮,“本宫要看看晚晚,太暗了,什么也瞧不清楚。”
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灯又点亮了两盏。
那光亮起来的一刻,云太后忽然刺痛,轻叫一声遮住眼睛。
“母后……”初月晚急忙起身帮她挡光,一边命人将灯熄灭。
“不要熄灯。”云太后忙说着,撤下袖子来仰头凝视着初月晚。
初月晚看到她的眼睛,泪水朦胧。
那双含情脉脉的秀丽双眸,现在已经肿.胀浑浊,眼白上密布着红血丝,有几分骇人。
父皇死后,母后就把自己的眼睛哭坏了。
受不得强光,无法出门,只能待在幽暗的坤慈宫身处。皇儿已是九五至尊,她却在本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初月晚想在她面前咽泪装欢,可哭得停不下来。
“晚晚,母后不争气。”云太后捧着她的面颊轻抚,“什么都没给你和你皇兄争下……”
“母后已经为晚晚和皇兄付出太多,母后最好了……”初月晚忍着抽噎抱住她。
云太后在她背上拍拍。
“本宫并不为如今的下场懊恼,一生许多错事做得都不后悔,只是……愧对你们兄妹。”云太后稍微适应了光线,拉着她的手道,“至今你们两个,都还没有归宿。看不到你们好好的,本宫实在是不敢撒手……”
“母后不怕,裕宁陪着太子哥哥,我们母子母女相依为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初月晚擦掉眼泪坚定地看着她。
云太后悠长地叹气。
“听说你最近惹祸了。”她按着初月晚坐下,“先是从城楼上摔下来,又是在议政殿昏迷。可急死我们了。上次你皇兄来交待此事,很是气愤,说是与锦书有关。可是真的?”
初月晚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那一定是真的了。”云太后道,“听说你还退了婚,若你想清楚,倒也是件好事。”
“晚晚知道,小舅舅不喜欢晚晚。”初月晚说,“还是让他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