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越发觉得她不是外表这样可爱的猫儿,倒是叫自己骑虎难下的一头娇兽了,他腕子一转托起初月晚的下巴:“是臣久不在京中了么,竟不记得晚晚性子里有这么磨人。”
“什么磨人?哪里有磨人?”初月晚歪着脑袋瞅他道,“晚晚明明只磨锦书。”
话音未落,下巴上的那只手就将她脸颊捏着轻轻一抬,初月晚眼前骤然一片朦胧,高大的阴影遮蔽了灯火,她的嘴唇被柔软地紧贴着,带着一点点风雪暖化后的温凉。
云锦书的睫毛缓缓扫过初月晚的面庞,仿若在瞑目享受着这个羽毛拂过似的吻。他没有过多地索求,蜻蜓点水过后,便离开了她花苞似的唇瓣。
初月晚已木偶一般呆愣住了,回过神看到云锦书心意浓郁的目光,立时间猛得把头低下,捂住滚烫的脸。
“啊,臣明白了。”云锦书逗她,“晚晚心里,臣不算人。那是不是禽/兽之事,臣做了也无妨?”
初月晚忽然怂了起来,头脑也懵懵的应对不来,咬着唇不敢回答。
然而,她的身体倒是一点也没退缩。
云锦书认真地盯了她一会儿,失笑望向窗外:“都这个时辰了。”
初月晚这才听见窗外雪落的声音,回头望去,满园鹅毛飘然,落在湖里不留一丝痕迹。
云锦书帮她解了衣衫,只留下里面贴身的亵衣,初月晚有些害羞地缩着肩膀,然而云锦书并不介意,帮她挂起衣裳后便来托着膝弯把她抱回床上。
被窝里暖暖的,用汤婆子温过。初月晚侧卧着看雪也看他,那一点油灯轻轻地摇晃,云锦书起身灭灯,骤然降临的黑暗将夜笼上一层摸不到的罩子,四周愈加宁静。
“锦书……”初月晚唤他。
“臣在。”云锦书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处,初月晚些微适应了黑暗,隐约看到他的轮廓。
她发现窗外池塘边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石龛中亮着,大雪的夜里忽明忽暗。
然而只是点点火星,便照出那雪花纷飞的湖面,及云锦书在床前的侧脸。
初月晚困不起来,她只想这样久久地凝望下去,满足那么久以来唯有梦中相遇的遗憾。
忽然,云锦书握住她的手。
“是真的,晚晚。”云锦书温存的话音传来。
初月晚的心口似乎被猛得捏了一下,令她的呼吸都乱了。
他果然是最懂自己的人啊。
连每一刻自己在想着什么,他都心有灵犀。
黑夜里床中的形廓已经看不出来,云锦书却瞧得清她亮晶晶的眼睛。
原来她也睡不着。
“是真的。”初月晚也贴着他的手背,小小声地呢喃。
云锦书抚过她的额角,面带微笑默默不言。
两个人的不眠之夜,在这静对之中安然来到了黎明。
……
离开皇宫前云锦书已经令人将初月晚不回去的消息带回椒房殿,然而第二天送初月晚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那天云皇后和老皇帝早早就寝,根本没等他们。
“父皇突然这么放心了,晚晚还有点不习惯呢。”初月晚在椒房殿里故意很大声地说。
屋里躺着的老皇帝哼唧了两声表达不满。
“晚晚跟着锦书回辅国公府,还有什么不放心呢?”云皇后掩唇轻笑。
云锦书颔首避过,嘴角撇起一个别有深意的弯勾。
其实不是回了辅国公府,这话可不敢说。
初月晚笑眯眯地跑进去看老皇帝:“父皇,马上就要过年了,晚晚要去摩天塔主持法事,不过每日晚晚都会来宫里请安的。”
“女大不中留啊,晚晚去哪里还轮得到朕过问吗?”老皇帝耍赖道。
“父皇~~”初月晚摇他的肩膀。
“哼!天子一怒,哄不好的!”
“父皇~晚晚错了嘛!”
他们父女在那闹腾,云皇后慈爱地观察了一阵,便转回头来沉静地面对云锦书。
“锦书,你可有将来的打算?”云皇后问。
“臣不过是想安安稳稳陪晚晚相伴余生。”云锦书道,“并不追求其他。”
“可是你毕竟是辅国公的独子,又已经列土封侯,朝堂之上不为你留下一席之地,似乎也不大现实。”
“如今太子殿下身边富有才干之人多了起来,臣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云皇后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有些为难:“云家倒是不曾强求你一定要权倾朝野,但至少,你不能给晚晚拖了后腿。你也知道,位高权重之人想安身立命,反而比寻常人更不易。这个位子就像悬索在山崖上,看着高,也容易摔得惨。”
“臣会好好考量。”云锦书答道。
“你说这话,便是已经考虑好了。”云皇后了解他,“倒是,有望儿给你们撑腰,云家也不至于败在你个混小子手里。”
正说着,初月晚闹够了跑来求救,拉住云皇后:“母后母后,晚晚可怕了父皇了,快来救救晚晚!”
“好啦。”云皇后连忙起身随她去,“皇上从来最纵着这小捣蛋鬼,怎么今儿倒计较起来了。”
“母后也说我是捣蛋鬼?”初月晚不服。
“就是。”老皇帝附和。
“啊!原来父皇母后是一伙的!”
云锦书负手站着看他们嬉笑,默默思索着什么事。
他静待初月晚“请安”完毕,老皇帝也因为闹得有点累了,不得不躺下再睡一会儿。
“小舅舅,我们去摩天塔吧。”初月晚道别出来。
她很自然地牵住云锦书的手,云锦书也自然地握着了,领她步出门来。
恰在此时应顺从外面迎着他们来到,先行了个礼,之后将袖中书信递给初月晚:“小殿下,菁郡主从达沓来信了!”
“是菁儿!”初月晚惊喜不已,拆信迅速地看了一遍,又细细地再读了第二遍,长舒一口气,“小舅舅,菁儿说她托人去探望过,阿康他们已经平安到了边关。”
“看来我们的消息也是确凿的。”云锦书道。
初月晚点头。
在初素菁的信来之前,云锦书已经得到了边关来的回信,说初佑康等人已经妥善安置。但是那个时候两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便又多方安排人去探,总算是得到了信得过的答复。
这样一路上没有再出现刺杀事件,不知是幕后那人意识到自己暴露而收手了,还是鞭长莫及管不到了,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