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惊失色,狠狠推开面前的影卫,四下探看,湖上水波荡漾,人却是无踪无影,杆子上只剩下两人,此时正傻傻看着下方,似乎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这般不要命了。
深深面色一瞬间冷沉下去,眸光冷冷扫过一片冰寒的湖水,拳头一握,几步到了船边,正准备不管不顾的跳下去找人。
影卫还没来得及阻拦,就听“哗啦”一声破水之声响起,湖中一人举着一块黑白宝玉现了身,正是沈之默。
深深一愣,接着火气便控制不住的上涌,只是还没待她发脾气,那人已经兴奋的向她游过来。
此时围观之人都屏息凝神,静静看着沈之默到了深深的船边,这一刻,除了烟花砰然之声,天地间只有水声流动。他面色冻得青白僵硬,只是仍然努力张开嘴露出笑容。
眼中全是兴奋快活,一手艰难的扒住船舷,另一手直直的伸向她,将宝玉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头发湿淋淋的似乎都快结冰了,嘴唇发紫不断的哆嗦着,能听到牙齿碰撞磕磕剌剌的声音,身子抖个不停,一双眼却是亮的如同朝阳初升,那里面满满的却只有一个人。
他大口喘息,白色的雾气自口鼻升腾,扒住船舷的手又使劲向前扣住边沿。伸着的手上上下下晃动抖的厉害,就是执着的不肯落下。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深深,深深却不管旁人,只是垂头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人,一寸一寸,虔诚认真。
伸手,她没有迟疑的捏住了白色的暖玉,在所有人的惊讶中,在他的期待下,白色暖玉缓缓和黑色冷玉分开两半却又彼此吸引着。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便是惊天的欢呼,伴随着围观众人热烈的拍掌赞叹,深深一手握住暖玉,一手将沈之默提上船紧紧抱在怀里。
沈之默还在犹然发呆,他紧紧握住手上的冷玉,目光呆呆的盯着,似乎仍然不敢置信,深深,是真的,她,竟是爱他的……
转眼三日即过,这几日沈之默被深深勒令窝在床上养着,他除了功课之外,就是撑着脑袋盯着深深傻笑,眸光更是温柔的醉死人。
深深懒得理他,若不是这么多年沈之默早已习惯寒冷,他又年轻火气旺,这回不定怎么样呢。
她着人准备回云国都城,云湖还要继续驻扎,以防周赵两国暗中发兵起战。
云湖把大半的宝贝以及送给父皇母后兄弟侄儿的礼物准备了好几大马车,深深坚决拒绝了他让出自己的影卫给她,他无奈之下,只能精挑细选出三千精兵护送她回国。
天气难得清朗,深深着一袭火红斗篷,亭亭玉立,看着明媚娇艳,丝毫不像曾是一个杀敌无数的将军。
“你可得给我记住了,不准脱离队伍!安安分分的跟着军队回去,少给我出幺蛾子!还有,要是真有万一,别顾着东西,更不准犯倔,把自己顾好是正事!一切等平安到了都城再说!”
云湖絮絮叨叨,这话这些天都说了不下百遍了,深深无奈打断,
“知道了三哥,你说的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放心吧啊,我不会有事的。等到了都城,我立刻给你写信!行了,你在这边也要好好的,我给你留下的东西你记得看,对自己好一点。”
说完,深深上前抱了一下云湖,云湖一愣,随即一笑,也重重抱了一下她,真是,都是大姑娘了,也不害羞的,大庭广众之下抱什么抱。
转身,红色斗篷划出锐利的弧度,深深利落的上马,手中宝剑一指。
“刷”,利落齐整的声音,三千精兵包括沈之默都上了马,夹道两边百姓整齐的跪下,身后诸位将领除了三哥也齐刷刷的单膝跪地。
“出发!”女声清亮动人,含着凛冽肃杀和无上威严。
“恭送云王殿下!!!”众人随之喊道。
“三哥,保重!”她垂首,深深看了一眼云湖,一夹马肚便策马而去。
深深和云湖心里都知道,此次回去,论功行赏,云湖必定受封亲王驻守陈国旧地,只是,恐怕永生都回不去都城了。
云湖叹息,他相信大哥和父皇,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只是,深深和沈之默,前路漫漫啊。
天寒地冻,深深也不想多折腾士兵,便下令慢慢走,能赶在她生辰回去就好,毕竟圣旨上都言明让她回去过生辰。
这些日子沈之默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做什么,还非不给她知道。除了骑马并行,就连吃完饭都跑一边去自己做事去了。
深深见他掩饰不住得意的那股劲,心知自己生辰将至,这人所做铁定脱不开此事,倒也不打扰他。
这日行路正好到了一处密林,突遇大雪,无法前行,深深只好下令就地寻找驻扎,暂时在此过夜。
此地是回云国的必经之地,林密山高,最易出事,只是天灾面前,深深到底只能忍了。不过早就对属下吩咐下去,一定要提高警惕,彻夜巡逻,不得有半点闪失。
众人已经搭好了帐篷,正在生火,还有一部分人拿了弓箭前去打猎,深深微微蹙眉,到底没说什么,赶了这些日子的路,一直吃干粮,大家都把最好的食物留给了她,今日难得休息,让他们自己开开荤也没什么。
“小心些,林子太密,别跑太远了,别到时候迷路回不来。”深深淡淡嘱咐一句。
“嘿嘿,殿下放心,他们就是想去找点肉食。就在附近,没有立马就回来了!”见云王亲自关心,众人都激动了,千夫长立马开口保证道。
微微点头,深深本不欲多言,只是沈之默这时却过来了,“我也一起去!”
一队士兵看看云王,再看看沈之默,谁也不敢搭话。谁都知道云王最是宠爱沈之默,他们也没有见过沈之默的本事,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人这是闹别扭呢。
看了看他,深深点头,“让他跟你们一起去。”
他们即将回到云国,沈之默不能永远被她护着,他也是独立的人,会有自己的思想,而且这次也算是他的长处,她也不介意让他去和士兵相处。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人还没回来,深深坐不住了,天色已经暗下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狼嚎之声。
“殿下,他们出去还未回来,属下带人前去找人,还请殿下暂先回帐中等待……”
“不必了,你点一百人,本王和你们一起去找。剩下的人留守营地,原地待命!”深深打断他,站起身来,神色冷冽肃然。
千夫长张大了嘴,见深深眼神投过来,想要劝告的话缩回了喉咙。
一行人拿上火把,分作十队进了林子找人,深深根本等不及,招呼一声就径直进了林子先行。
千夫长急得不行,只得招呼人赶快跟上。深深握着暖玉,顺着微弱的吸引力向着前方寻找,脚尖点地,瞬息数米,雪地上甚至未曾留下脚印。
兵戈相交之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的很远,深深加快了速度掠过去,来不及反应,随手折下一段树枝疾射而去。
沈之默一行花费一个时辰也就抓了两只兔子,众人想到云王的嘱托,也不敢真的多耽搁,正准备打道回府,谁知回程路上竟遇见一只受伤的野猪!
沈之默当即察觉不对,只是还未出声提醒,早就兴奋的众人已经扑了上去。然后就全掉下陷阱,被扎了个透心凉。
只有沈之默因为怀疑并未急着上前,然后逃过一劫,但是还未待他悲痛,林中极快的冲出一行身穿雪白衣裳的蒙面人,手持雪亮长刀向他杀来。
他天赋虽强,奈何时日尚短,只能凭借自身当奴隶时的那点特长转身逃跑。
最终竟是被逼到一处山崖边,双拳难敌四手,沈之默刚刚挡住一人的长刀,冷不防身侧一人一刀刺向他的心脏,而这时,他已经来不及抵挡!
谁知一根小小树枝穿风破雪呼啸而来,“噔!”树枝应声而碎,长刀也被逼开。
转瞬间,深深出现在沈之默身边,而面前两人,久久站立后,猝然而倒,脖颈间一道血线渐渐清晰,竟是瞬间身首分离。
冷冷扫视一眼众多的雪衣人,见他们仅露出的双眼满是漠然,对同伴的死压根毫无动容,深深就明白,这都是亡命杀手,根本不需要废话。
一触即发,深深要脱身自然容易,只是她还要护着沈之默,顿时在对方不要命的攻击下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血液散在空气中,一股极淡的香气散开,深深的内力微不可见的一滞。
对方根本不怕死,但深深却是顾虑重重,当下便落了下风。脑海里红尘还在叽叽咋咋,
【深深,冷静啊冷静,这这这,真善美,算了,你随便吧,保护好自己啊!你可别挂了,任务目标更不能死啊!你知道我很没用的,死了就真死了,我救不了人的……】
深深不敢分神,根本没空让它闭嘴,挥手斩掉一人的胳膊,抬脚将另一人踹出去,她感觉内力流失的十分严重。
真是计划周全!这些人事先服用了杀神香,血液里也蕴含了这种让人流失内力的药,这东西十分霸道,见效极快,越用内力流失越快,深深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体越来越疲惫。
一个晃神,被雪衣人突破了防御,沈之默护着深深的后背,正在和一人酣战,根本躲不开近在咫尺的危险。
深深眸光一利,来不及想太多,侧身挡在沈之默身前,伸手一把攥住对方雪亮的刀锋,巨大的力道不断向前,直至狠狠扎进她的左肩下。
沈之默被她一挡,再加上心神震荡,脚步一乱,脚下积雪簌簌而落,深深被人力道一带,脚步向后一踏,竟是直接身形不稳坠落山崖。
“深深!!!”沈之默侧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被她一带,两人迅速滚落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