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秦律师匆匆离去地步伐,齐眉愕然半晌。
欧阳看着齐眉的表情,忍不住开口:“眉眉――”
“你别开口,让我想一想。”齐眉捏着自己的提袋,心中天人交战,“秦律师的意思,是不是指这次决赛曙光、独游那些**组织会有大的动作,所以十分危险。”
“可能是吧。”欧阳说,“毕竟交流赛第一次在泛亚的首府举办,这样的场面几十年一见,那些**组织若是放过才是奇怪。”
“可是不管是什么造纸比赛,总有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打主意不是吗?”齐眉自我安慰,“举办方也不是没有准备,安保措施也不都是摆设,更何况是这样的级别。”
“眉眉,并不是有了安保措施就会万无一失的。”欧阳叹了口气,“你忘记了,几年前三十三区的赛场丧尸,再还有东一区那次比赛。”
“要这么说,还有玉壶高中的那一次。”齐眉回忆起来,“阿首第一次参加比赛就魂力暴动,也是够倒霉的。”
“从我们上大学之后就忙各自的学业,没有多少联系了。”欧阳感叹道,“那个时候我一边上学,还要处理爸爸交给我的文件。你呢,也是一天到晚忙得不得了。约个会吃个饭,我都在做表格,你在改原文。”
“后来阿首出事了,我们都后悔死了。早知道如此,在忙也要抽出时间与他多见见面。”齐眉笑道,“幸好后来回h市,发现连主任对阿首的出事一点触动都没有,才知道他不过是借机从大众视线里隐退出来。”
“这个小子!”欧阳哼了一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逍遥!”
“听连主任的意思,阿首的魂力波动恢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他能够恢复,想来今天这样的比赛必有他的一席。”齐眉远远地望着李氏造纸研究所,口中笃定地说。
两人含笑彼此对望了一会,直到前面传来一阵喧嚣。
“阿姨,您这样就不对了。造纸比赛哪次没有危险,若是惧怕这点危险,我们大家干脆都躲在家里别出门了。”一个男孩对着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说。站在女孩旁边的几个男孩女孩大约是一起参赛的同伴。“您要知道这样次的比赛机会多么难得,我们都好容易才取得名额,怎么能轻言放弃?!”
“是啊,阿姨。倩倩真的很重视这次比赛。她住在我家这几天,每天都练习到深夜呢,就是为了取得一个好成绩,为您脸上争光……再说,我们每个人都带了自己的纸人,他们都会保护好我们的。而且您瞧,这次比赛的安保措施比以前高好几个等级呢,出事的几率太小了。”说话的又是另外一个女孩。
“你们要去自己去,别拖上我的女儿!!!”中年妇女对着两个女孩厉声高吼,吓得几个年轻男孩女孩一跳,“一旦出事了你们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上我的女儿?你们觉得自己能够写两个异级就不得了,就能够藐视世界上大多数危险了。无知!幼稚!!愚蠢!!!”
“倩倩妈妈,您这么说也没有用。倩倩知道您会来阻拦她,所以很早就求了工作人员放她入场了。您现在也找不到她啊!”被吼的年轻女孩也有些不悦,直接说了实话。
中年妇女闻言,立刻撇开这几个男孩女孩,向大门口径直奔去,直到被安保人员拦下:“请您出示证件。”
中年妇女十分焦急,但还是按耐住脾气解释了几句。
其中一人大约是这一处的负责人,他听完中年妇女的话,回答道:“是否参加比赛全凭选手的个人意愿,即便是亲人也没有权利阻止。您的担忧我能理解,但是这次安保措施比以往任何一次比赛都要严密,可以说几乎不可能会有危险。您就在场外安心等待比赛结束吧。”
“严密?呵呵,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次比赛是个什么货色?要我大声说出来吗?”中年妇女冷笑道,“我本身也是有参赛资格的参赛选手,如果不是知道这个次比赛有猫腻我会主动退赛?本来不关我的事情我也不想冒险来这里淌这趟浑水的。可现在你们要害的是我的女儿,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
“我不知道您所谓的比赛猫腻是什么?或许您被某些谣传一时迷惑了。但无论如何,我希望您能够理智。这里是比赛会场,有比赛会场的秩序。如果您要搅乱秩序的话,我只能让人将您请走。”安保负责人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中年妇女一番,警告道。
中年女子毫不示弱地紧盯着安保负责人:“你们到底放不放我女儿?”见后者不为所动,她转身走到不远处的花坛上,高声向大门里喊道:“倩倩,快出来,比赛是陷阱,他们都是欧盟贵族的――”
话未说完,中年妇女已经被两个保安联手从高处拉了下来。她哪里会是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的对手,可心里的对女儿的担忧让她最后居然成功甩开了一只手,并且当被甩开者再度来抓她时,狠狠地向他脸上挠去。
安保人员冷不丁被她划了一爪子,脸上立刻出现三道血痕,疼的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安保负责人见状,怒道:“还不赶快把闹事的请走,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中年妇女一边挣扎一边高叫:“清风,徐来,明月、当空,你们上,一定要把倩倩带回来!!”
负责人见状,立刻一连串急促的口哨吹响。研究所大门所有的安保人员立刻进入警备状态,一队人员快速向中年女子和她身边的四名纸人靠近,快而不乱的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显而易见,这四名纸人绝对不会是层层防守的安保人员对手。他们没有突破防线,最终被一群安保人员制服,连同中年女子一起,在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中被强行送走。
安保负责人看着清洁工人清洗着地上残留的血迹,按着耳机与上级汇报这一起突发的事件。过了一会,门外等候的众人便听见广播提示比赛提前开放入场。
停滞的人群慢慢动起来,黑头发的、黄头发的、红头发的……在彼此好奇、打探的目光中,踏过那道线,好像许多条不同颜色的小溪汇聚在一起,变成一条浩浩汤汤的河流,慢慢淌过李氏造纸研究所敞开的大门。
从郑策的角度看,仿佛一群蚂蚁爬进怪兽张开的大嘴。
“这个时候不在你家造师身边,好吗?”阿文和他一起向远处看。他们此时此刻正在李氏造纸研究所大约百米之外一处并不算得高的楼房房顶。但因为视野开阔,大门口的变化尽收眼底。
不过就算是有阻碍也没有关系,在他们身边某位异级纸人的操作下,大门口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显示在他们眼前,包括声音。
“任务未竟,不敢擅离。”郑策笑道。此刻的他一身质地优良的休闲衣衫,时髦的碎发,衬托的人飞扬帅气。
“看来你是非等到我点头不走了。”阿文笑道,“可你说,你提的要求于我有什么好处?虽说我与你家造师因为老师有那么一层情分在,但是那只是私人情谊,因私害公的事情我可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要谈公私分明,何不把堕城还给部落。”郑策也不是省油的灯,“公私交换的事情你与父亲做的不少了。”
阿文笑了一笑:“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以你们的私,促进我们的公,双方各有所得,是双赢,组织里的其他人自然是乐见其成。但现在以私害公,你利我损,这种事情总是不好做的。”
“何以见得是你损我利,不是双赢呢?”郑策从容道,“莫非你们从来就不做长远打算?难道就因为那几个贵族帮助你们得到了半个b市的诞生纸,你们就甘心把整个泛亚的首府给卖了?这笔买卖划得来吗?”
“危言耸听了。我们区区一个纸人**组织,哪里有资格卖原人的东西?”阿文手点点面前的落地玻璃,眼睛里的笑意冰冷,“李家不是好东西。那群贵族当然更不是。他们谁得到b市我都不高兴。都得不到才是最好。”
“这么说,这次交流赛你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看着贵族动手了?”郑策盯着阿文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阿文见他如此认真,正色道:“确定,无可更改。”
郑策严肃地看着他,似乎期待他改变主意,然而阿文只是用抱歉的眼光看着他,没有任何摇摆。
“既然如此。”郑策缓缓从沙发上起身,再度回首看着两人,脸上的肃然消散,嘴角勾起笑,“那就谢谢贵方的手下留情了。”
“什么意思?”阿文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在把手上轻轻弹了弹。
“既然贵方不愿意对这次交流赛的无辜选手落井下石,我代表部落感谢贵方的仁义。”郑策先前还半开玩笑,后面则越说越认真,“……父亲其实本没有指望你们会帮忙救助那些参赛选手,毕竟多年仇怨摆在那里,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可父亲向来心软,他若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就没有办法冷看着这么一批无辜的造纸师成为贵族的傀儡,然后变成各方势力碾压下的炮灰。这次他派我前来,目的就是为了说服贵方,在我们出手的时候静静旁观。如此就感激不尽了。”
阿文听万千滔滔不绝说完一大段话,淡淡道:“你们这样做,不怕引起所有纸人**组织的公愤吗?”
“纸人部落的宗旨大家都是知道的。会让部分人不高兴的事情我们以前也做的不少,并不差这一次。毕竟,谁也做不到让所有人高兴。”郑策揶揄道,“但这一次是特殊的,纸原矛盾再大,总大不过让外人得利,大不过让泛亚局势变得更加混乱。父亲觉得或许会有人抱有与他相同的想法:肉要烂了该是烂在锅里。那些人若是真做过了欺辱纸人的行径,被报复也是活该。但若是莫名其妙死在了一群外人摆弄的诡计中,那就是恶心人了。”
他观察着阿文的表情,做了一个放松点的表情:“当然,父亲虽然希望却也没有天真到以为所有人都会理解他的想法。他跟我说,能够说服最好,不能说服,我们有心理准备。”
“看来无论如何你们都打算救那些造纸师。”阿文身边的青年有些忿忿,“你之前鼓唇弄舌那么久,不过是为了引阿文说出交流赛不出手这句话。我倒是很好奇,李家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如此费心周折。还是说他终于意识到李家人这个身份的好处――如果李家倒了,他在泛亚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种功利性的恶意揣测对于郑策来说已经是耳朵听到长茧,因此也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
他直视阿文:“父亲说,不管你,还有曙光是想搬空b市诞生纸档案局,还是想曝光李家的丑闻,想瓦解李家对三大局的控制,还是想削弱民众对三大局的信心……等等他都无所谓。这一批参赛选手今天回家后,你们打算再搞什么,他也懒得管。只有一点――”
郑策加重了语气,表情郑重到极点:“泛亚的造纸师不做欧盟贵族的傀儡。”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阿文的眼睛,等待他的答案。
阿文也回视他的目光,似乎想从这目光中感受这句话的真假和分量。
房间里一时沉默如空。
“没想到简少爷还挺有爱国精神的。”青年率先嗤笑一声,打破宁静。
“父亲一向博爱。”郑策从善如流的回答。
可不就是博爱嘛,纸人的闲事他要管,原人的闲事他也要管。纸人部落成立这么多年,因为父亲的坚持,投奔而来的人不少,因为老头子的坚持,黯然离去的也不少。父亲的信念,有信的,有疑的,也有半信半疑的,但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父亲的路坚持了这么多年,不但走了下来,跟着一起走的人还越来越多。
“如果你能够答应不对这次交流赛选手动手,我可以提供霍文现在的坐标,并且提供一个与你们的安危相关的重要情报。”盯着阿文的眼睛,郑策拿出最后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