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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说过了,一定要克制情绪克制情绪,怎么结果还是……这下好了,江合光死了,事情真是难以收拾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西装女子扶着额头,一副头疼得不行得样子。
“……死了又怎么样,莫非以为死了这笔账就不用赔了。他江合光的财产可是多得很,只要拿出一部分来兄弟们的医药费和后续的生活费就有靠了。”事情闹到这一步还是没有什么收获,谭兴也觉得沮丧得很。
“你——”西装女子指着他简直说不出话来了,“你以为江合光死了之后财产都是你的吗?他可不是没有继承人,他的一子一女都是有继承权的,你们算是江合光什么人。再则,江合光如果是正常死亡的也就罢了,他的两个孩子在继承父亲的财产的同时也必须继承他的债务,你们还有讨公道的资格,可现在你们是杀死他们父亲的凶手,纵然之前有经济纠纷,可是如果他们以故意杀人把你们告上法庭,你们觉得这债还能追的回来吗?”
谭兴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哪里懂得这么多条条款款弯弯道道,顿时愣住了,喃喃地有些说不出话来,瞟眼看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红色长发女子,“玲姐,是不是我们做错了?”
玲姐的脸上没有旁人的烦躁,比起之前疲于奔波的倦容,精神状态看起来似乎还略好了一些。听到谭兴的话,她轻轻摇摇头,声音平静道:“不,谭兴,你没有错。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倒看得更清楚了:江合光没死,他不会出钱,他的孩子也不会。如今江合光死了,他的孩子也不会出钱。因此江合光死不死的,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分别。我们虽然无法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情形也坏不到那里去了。”她抬起头看了对面西装女子一眼,“立夏,这次你们怕是要徒劳无功了。”
立夏闻言,开口欲言,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面色有些尴尬。
玲姐知道纸协这番出面协助也是好意,立夏更是前前后后尽了力不少,她自然不想让人太难堪:“你不必难过。这件事情是我们之前料想得太简单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一开始我们知道结果是这样,也不可能事故一发生就去把那江合光打死,总要先礼后兵。”
玲姐说这番话的时候,立夏的神色先缓和了一些,待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惊得瞪大眼睛:“玲姐,你是打算——”
谭兴几乎和立夏同时叫了起来:“玲姐,你终于想通了!”
玲姐点点头:“如今已经是由不得我们退步的局面了。江合光一死,他的孩子继承财产,如果我们继续向他的继承人讨债,和立夏说的一样,我们又是一场长时间的官司要打。最后的结果——我不知道你们看过最近的报纸没有,东五十七区k市的那场案子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即便法律做了公平合理的判决,我们也未必能够得到应有的补偿。”
说到这里,这位看似娇弱的红发女郎环视了房间里的众人,声音柔和却不可忽视:“既然没有必要打官司,那就不打了。”
她说完这句话,房间里除了二三人外,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我们都听玲姐的。这官司不打也罢。”
玲姐见大部分人都支持自己的意见,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后又严肃起来:“大家能够看明白,我很高兴。不过我提前提醒大家一句,这主意一旦定了,就必须一直走下去。我们不可能再与以前一样,解决一桩事情算一桩,一旦踏上这条路,造纸管理局是不可能让我们有回头路可以走的。大家不愿意参与,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谭兴显然是早就希望有这么一天,他兴奋得面色发红:“我早就不想再过现在这种日子了。玲姐也说了,以前我们总是解决完了一桩一桩事情,可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是个头?今天是江合光,明天又知道是不是有李合光,赵合光?我们一天不能改变这个世道,就一天不能像个人样的生活!”
谭兴这一翻话入情入理,坚定了在场其他人的信念。众人纷纷表态:“玲姐,别犹豫了,我们都下定决心了,绝对不后悔!”
玲姐沉吟一会,终于点点头,然后向谭兴道:“去联系一下你的那位朋友,我要和他谈一谈。”
谭兴立刻应道,正要跑出去却被叫住。众人都看着玲姐,知道她有重要的话要说。
玲姐神色严肃地慢慢环视一圈:“诸位都是这件事情里的骨干,今天的决定事关重大,虽然大家都明确了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但是到真正的行动起来,还需要时间筹备。希望在此之前大家务必守紧口风,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透露一丝一毫。否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大家心里都清楚!”最后一句特备加重的语气,几乎算得上声色俱厉。
众人难得看见玲姐疾言厉色,心中一凛,都称明白。
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里,玲姐在谭兴的陪同下与一名青年见面。
“没有想到还能够再次见到玲姐,昨天谭大哥联系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做梦呢。”青年略显兴奋的脸上微笑着,看起来对这次会面很是迫不及待。
只是这笑容在玲姐眼中却是假的很。她并不相信自己上次的拒绝让对面这个青年一点不快都没有,这要么就是因为对方伪装的太好,要么就是对方上次本来就预料到自己一开始不会答应合作,所以完全没有报希望,只是想在自己这里混个眼熟,备个案。
不过对方既然摆出这种姿态,至少说明他们也是对自己也是有需求的。玲姐自然不会戳穿对方这番作态,也露出一丝微笑:“早先情势不同,我们也是希望能够用尽可能平和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只不过事实证明我们还是太小看对手的无赖程度,白白浪费了三个月的时间。”
青年却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玲姐你这么做也是为同伴考虑,我当然能够体谅。那么现在玲姐有什么打算。”
“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偃旗息鼓,对这件事情永远的闭上嘴。要么撕破脸皮,摆明车马跟三大局对着干。走第一条路的话,不但工人们什么都拿不到,还有受到江合光继承人的追责,第二路,如果成功的话,则不但这一件事情可以得到解决,往后的日子也会变得好过,失败的话,也没有任何退路。”玲姐神色冷静,“两条路都不好走,不过大家都不想再忍了,所以推了我做代表来与你们谈合作。如果葛先生上次说的话还有效的话,我们可以就下一步聊一聊。”
青年笑意更浓:“欢迎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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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还没有搜寻到米迦勒。”加百列说,“拉斐尔他们是否要找回?”
霍文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一边翻看的送来的报告一边冷笑:“江合光到底还是被弄死了……身边的异级居然跑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江合光私人雇佣的保镖,逃走的原因不明。”加百列回答,“是否要追查?”
“留意一下,不用追查,现在的关键是那批工人怎么样,他们的下一步动向要打探清楚。”霍文颇为不耐烦,“那纸人管理局也是没用的东西,居然被一群普级随意摆布,连一个人都保不住!”
“江合光的一子一女向联盟提出了继续追责申请。”加百列说,“虽然他们并非造纸师,不过根据联盟成员规定,作为联盟成员的直系亲属,他们可以享受这项权利。”
霍文将手中的报告扔到一边:“江合光的事情牵扯到一百多个纸人,就算是追到了责任又能怎么样?这件事情要盯,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倒不是江合光了……让拉斐尔和乌列继续追查米迦勒的下落,其他人给我盯着w市的诞生纸档案局。联系w市的造纸师联盟分部,让他们的骑士团随时待命。”
加百列抬了抬眼帘,冰蓝色的眸子终于流露出些许变化:“您是担心——”
“江合光不过是一个普造师,他自己惹出来这么一大摊子事情,我们给他擦屁股到现在也差不多了。现在要注意的是那群不省事的工人到底会收手还是继续铤而走险。这事情也提醒一下三大局。说到底,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管这事的政府机构。”
再偏远再小的诞生纸档案局都至少拥有一名辨魂师,用于禁止纸人进入。
这一规定看起来是很管用,但任何看起来管用的条理在实际操作的事情,总会有各种漏洞可以去钻。
首先辨魂师数量稀少,而且能力完全是先天的,这就注定了他们的珍贵和抢手。尽管一名最低等级的辨魂师即便整天在诞生纸档案局只是看着出入人员什么都不做,都有一笔很丰厚的收入和高昂的福利待遇,但是这个工作乏味枯燥,却不是每个辨魂师都喜欢的。并且凡辨魂师,造纸天赋皆是不低,如果走造纸师这条路,不但收入丰厚,并且自由自在,谁又稀罕去替档案局看大门?
第二,档案局并非有了辨魂师就固若金汤了。因为存放诞生纸的原因,档案局的面积并不小。但是辨魂师能够辨魂的距离都是有限的,越高级的辨魂师看的越远越清楚,但同时数量也越少。一名辨魂师看住大门却很难看见别人从后门进,看住前后门,却防不住人家从窗户进。尽管辨魂师的身份即便在档案局也是隐蔽的,但是只要有心去观察一段时间,就很难发现。
第三,辨魂师也可能会被异级纸人控制。辨魂师虽然在见到纸人的时候能够辨认出来,但是如果纸人是有预谋的去谋夺诞生纸档案局,派出几位异级先控制住辨魂师是完全做得到的。也因为如此,但凡要出事,首当其冲就是辨魂师们。作为完全可以走造纸师路线的辨魂师,他们何必将自己置入险境。因此绝大多数辨魂师们都会隐瞒自己的辨魂能力,也不乐意去档案局工作,造成了档案局辨魂师人手的进一步短缺。
所以,档案局的安全,只是太平时期的安全,因为太平时期不会有大量纸人纠集起作案。但如果时局一旦乱起来,这世界实际上没有那个地方是绝对安全可靠的。
夏历5785年的元宵节,也就是春节的最后一天,w市诞生纸档案局被著名的纸人自由运动组织“曙光”公开宣布占领。这是自第二次纸人战争后,纸人第一次公开宣布占领诞生纸档案局。
这也代表着,纸原之战,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