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楼梯的时候, 听到了窗外传来一声闷闷的撞击声。等到了饭店前台, 两位拿着托盘,显然是去附近送外卖的姑娘笑嘻嘻地进了门,其中一人怪腔怪调地学着话:“我是领导, 我看你们谁敢查我!”
另外一人立刻笑得要倒在同伴的身上。
饭店老板娘立刻呵斥:“还不赶紧干活去,话这么多。”
王汀与余磊对视了一眼, 不约而同地往饭店大门口走去。不远处的路口,几辆车子堵在一起, 塞车端倪初显。最前头的一脸银灰色轿车后视镜刮掉了半边, 一位中年男人探出半边身子,正在跟交警争执。那人脸上红彤彤,伸手揪住了交警的衣领, 正在大声呵斥着什么。从王汀跟余磊的角度看过去, 这人可以说姿态是相当嚣张了。
后面的喇叭鸣笛声不断,交警想要将这人从车里头拽下去接受进一步检测, 结果眼睛上挨了一拳头。
余磊眯眼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 转头朝王汀点头:“我们的要求,这回说不定能成。”
王汀的目光还落在那明显是醉驾的男人身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她全身。她虽然不如余磊熟悉局里头领导的脸,但也认出了这是系统里的一位处级干部。他的模样,显然是喝醉了。
“有的时候, 我宁可不干实事却能爬上去全是高智商的犯罪天才。”余磊微微吁出一口气,镜片后面的眼皮垂了一下,“起码这能让我欣慰, 他们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他们的能耐。可惜的是,有的时候,某些人都让我怀疑智商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他们明明没那么精明,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偏偏有些人就跟瞎了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王汀笑了起来,试图打破这尖锐的气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则新闻,美国有位小学老师目不识丁却成功蒙混了二十多年,靠着多媒体教学模式,还多次当选优秀教师。”
余磊扫了眼尚未结束的纷争,笑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同学少年都不贱,奋斗吧,少女。”
王汀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跟着一道回包房了。聚会的后半程,余磊拿出过两次手机,不知道在忙碌什么。周锡兵也没有跟王汀透露案件的进展状况,只拿着她的手机帮忙清空购物车。一顿饭,每个人都吃得心事重重,各有一段关乎工作的忧愁在自己心头掂量。
第二天一早,王汀被王小敏吵醒时,听到的也是工作相关的事情:“王汀,快看网页新闻!你们的何处长上新闻了,醉驾被抓了个现行。哇哇哇,成典型了!咦咦咦,这人知道的好清楚噢,笔法好犀利!”
王汀伸了个懒腰,不得不佩服余磊手快。昨晚到今晨,打的就是时间差,非正常工作时间,让有些人没办法找关系找门路摘出去。王汀在急诊轮转过差不多一年的功夫,对于醉.驾毒.驾之类的深恶痛绝。这些人自己作死另寻他法不行吗?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不相干的人。谁的脑壳能硬到跟车子硬碰硬啊!
选择何处长下手,余磊显然也是经过了考量的。这是典型的局二代,靠的是老一辈的关系硬是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此人在系统内人缘一般,撑到今天老一辈也七零八落,走的差不多了。现在他捅出了篓子来,估计不会有什么人力保他,而是断尾求生。
余磊的微信来的很快:王汀,你看到网页新闻了没有?我一早打开手机时还怀疑自己看错了,真不敢相信会这样。何处长也真是糊涂,应酬完了直接找个代驾或者打个车回家不就结了么,还被抓了个正着。
王汀十分配合:是啊,我也不敢相信。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微信群里头热闹起来了,看破不说破的众人纷纷感慨何处长实在是一言难尽,怎么眼看着要到年底了,还闹出这种事情来。大家非常仁厚地替领导们忧愁了一回此事该如何是好。兢兢业业忙了快一年的功夫,就等着写年终总结了,居然弄出了这么大动静,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她保持着这种不可思议的状态出了房间门。客厅沙发上的于倩父亲看到她就不满地皱眉头,她也没给任何反应。作吧,慢慢作,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一早上的时间足以让这条新闻迅速的发酵起来,王汀人在单位食堂碰上徐佳,对方朝她使眼色:“看新闻了没有?我觉得现在就跟农村的那种爆米花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砰的一声炸开来了。”
王汀笑着点头:“嗯,然后我们就可以吃香喷喷的爆米花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咱们单位红了,一早上,我的大学同学都在问,是不是你们单位啊?”
徐佳直接摆出一张“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脸:“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受关注过,真心红了。”
小职工们能够以一种近乎于吃瓜群众的心态看待这件事,领导们全都表情严肃。王汀去各个部门清查固定资产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何处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叫人给抓了典型。部门长们则都行色匆匆地去开会了。
何处长的事情闹得不小,他不仅醉驾,还扇了交警好几个耳光,说了些相当出格的话。人一旦喝高了,连天老大我老二的话都敢说,可落在别人耳朵里头就相当有问题了。当时有人录了视频,现在他已经是瞬间成为了网络红人,创造了金句,据说是刷新了新一轮官员的智商下限。
王汀看着自家小师弟欢快的微信,深深地感受到了被连带的耻辱:“贵单位的领导同志就这智商?真是叹为观止啊!师姐,你不会被同化吧!”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王汀觉得短时间内,自己都不会再想理睬自家这个专门踩人痛脚的师弟。
整整一天,整个单位会议不断。部门长开完会以后又回各个科室传达上级的意思。关于何处长的这点儿小事故,所有人一律保持沉默,坚决不许接受任何媒体记者的采访,也不要对外传递任何消息。
“外头老百姓都盯着我们这些穿制服的,大家一定要警惕!”部门长闫主任敲着桌子跟大家强调。
被紧急拉过来开会的职工有人笑了:“我们要么吃食堂要么回家自己做饭吃,可没有谁请我们上饭店吃馆子,也没有车子开。”
闫主任变了脸色,再一次强调:“引以为戒,不要步入后尘,总该知道吧。”
先前发话的职工冷下了脸,拍着桌子跟闫主任怼了起来:“晓得外头盯着我们看,那你们这些领导为什么就不能有点儿数呢!反正我一把年纪马上就要退休了。大会小会各个级别的培训学习,姓何的也参加不少了,怎么还没我这个头上一顶帽子都没有的人觉悟高!我上幼儿园的小孙子都知道不能酒驾,别说是醉驾了!噢,出了事,板子挨在我们身上,怎么有荣誉拿奖赏的时候,也不跟着一块儿沾沾光呢!”
难得来单位露一回脸的蔡敏大约是觉得自己的副科长位置板上钉钉了,竟然开口帮闫主任说话:“老叶,你不能这样说话。何处长也是倒霉,喝酒开车的人多了去了。现在我们的收入那么低,哪儿有钱找代驾啊。单位有同志发生了这种事情,正是体现组织上关心跟我们的理解同情的时候,哪里能落井下石呢。”
“这要当领导的人果然不一样啊,真是高风亮节。”老叶朝蔡敏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其实为了我们蔡美女的健康着想,组织上不该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不然你要是晕过去了怎么办?”
闫主任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不说题外话,还是就着作风纪律问题说话……”
“我说的就是作风纪律问题!”老叶突然间跳起来,屁.股底下的凳子都被他带翻了,他指着蔡敏冷笑,“这一年到头不上班的人都能提拔成干部。我们这些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老菜帮子就没人管了?噢,照顾老同志,这老同志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吧!”
蔡敏的脸被气得通红,捂着胸口作势就要往王汀身上倒。王汀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去帮老叶扶凳子,蔡敏身子挨了个空,差点儿闪了腰。她立刻摁住了胸口,表示自己心口痛,要喘不过气来了。
老叶抬脚就踹掉了蔡敏坐着的凳子,后者直接摔倒在地上,开始拍着腿哭。老叶冷笑:“能哭成这样,还喘不过气么?”
蔡敏总算又想起了捂胸口,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汀:“你快给我查查,我心口痛死了。”
王汀无奈:“我给你打120成不?”
一场作风纪律会开成了拍桌子掼板凳的闹剧,蔡敏哭着喊着要跟老叶拼命。老叶梗着脖子一派土匪的模样。闫主任夹在两人中间,头痛不已。旁边看热闹的,拉架的,各自偏帮的,几乎要将整栋楼都给掀翻了。
沸反盈天中,王汀不动如山。她并不关心那位何处长的结果,她盯着的是余磊手上的那份意见书究竟会被怎样处置。现在何处长的事情闹出来,总局的态度势必是□□,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下这个节乎眼上,单位禁不起另一场风波。一旦合理合规的诉求得不到满足,他们这些人势必不肯善罢甘休。
那些被强压着头硬生生地接受被淘汰结果的人,怕的是保不住手头的饭碗。然而对自己这一波近年来考进单位的人而言,这个饭碗完全谈不上闪闪发光。
何处长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总局方面终于松了口,同意公开遴选职位。
余磊笑着叹气:“我们的位置被拿出来体现公平公正,好人全是领导当了,我们还得鼓掌叫好,感谢领导没有直接拿走了当人情。”
王汀安慰了他一句:“任何进步都是曲折的。总.理都说政令出不了中.南.海,地方跟中央的博弈自古以外都客观存在。起码现在给了我们一个能坐上考场竞争的机会,这就是进步。这是我们争取来的结果。”
其他人立刻附和:“抗争还是有效果的,柿子专门捡软的捏,咱们不能软了才是真的。”
人人都假装眼前的格局跟何处长的事情没有半点儿关系。局里头已经有人隐隐约约猜到了何处长的醉驾事件有系统内部人推波助澜,否则外人哪里能一夜的功夫就将何处长的家庭背影翻了个底朝天。
到了眼下这光景,他们这些年轻人交上去的意见书反而成了他们“人品”的背书,体现了到底是学生气,凡事都爱按着明路子上的规则走。据说目前重点怀疑对象落到了跟何处长一块儿喝酒吃饭的几个人身上。其他人哪里知道何处长的行踪呢。
一时间,局里头的领导们人人自危,气氛紧张得不得了。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没有利害关系,犯不着下这个手。能跟何处长一个桌子吃饭的人,要是是领导,要么就是领导的亲信。
王汀找大主任在单位的固定资产清查报表上签字的时候,大主任相当热情地夸奖了一通她的工作成果,又言辞恳切地强调:“小王,你的情况我也跟局里头反应了。局里头开了会的结果,现在你也该知道了。单位是重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发展的,这就是机会,好好把握。”
王汀冲领导微笑鞠躬,情深意切地道谢:“主任,我最庆幸的就是我们单位由您坐镇。您一直都关心我们的发展。跟着您干活,我心里头踏实,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有成果的。”
她刚拿回资产盘点表,蔡敏就气冲冲地闯进了大主任的办公室,一见她手中的纸笔,立刻抢过去:“领导,你这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大主任气得想拍桌子:“小蔡,你则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单位的资产这么多年都没让你管明白了。幸亏我这是招进了能做事的人!”
王汀伸手要回了资产盘点表:“蔡老师,你可别撕了,我得交上去呢。”
蔡敏气冲冲地将盘点表往地上一丢,一屁.股坐在了大主任的办公桌对面,捂着胸口开始哭诉她多年的辛苦。
王汀赶紧捡起了地上的盘点表,将那“我把青春献给了单位”的长篇大论隔在了主任办公室门里头。
她微微地嘘出了一口气,行到九十九,就差最后一步了。刷题刷题,看书看书,把领导这几年的工作报告全都翻出来再仔细研读一遍。如果她工作能力不如人,考不过别人,那么就是该升职的年限到了她没能升上去,她也认了。理论与现实之间存在的客观差距,她心知肚明。可要想莫名其妙就黑了她的名额,没门!
连着一个礼拜,王小敏都不敢看动画片也不敢跟书桌聊天了。因为王汀一下班就忙着看书刷题,人家准备公务员考试的都没她劲头足。小桌桌乐坏了,拼命给王汀打call,对,就是要好好学习,一定取得好成绩!
王小敏忧郁地叹息:“王汀,你这样是不行的。你看你都不跟帅哥约会去,这样帅哥会被别的小妖精勾引走的。”
王汀头也不抬:“能被轻易勾走的,都不是我的。好了,不许闪,我要做题目了。”
礼拜五进考场的时候,王汀的心情十分平静。卷子是南省考试院出的,风格还是公务员考试的路数,然而难度系数却降低了好几个档次。王汀怀疑这是为了让最后的卷面分数不要太难看。因为他们暗示过会查考卷。
尽管这样,到了面试的时候,原本笔试通知是1:3的比例进面试,最终却变成了1:5,充分实现了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原则。
通知出来的当天,余磊就在群里头发微信,示意大家好好准备。这一次面试过程按照公务员考试的标准来,会全程录像。局里头的意思是,要将这一次遴选搞成一个能拿出去宣传的样板。
反正他们递交意见书的时候就已经将领导们得罪了,路走到了一半,没有不继续走下去的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最后大家就是被边缘化。反正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自己不争取的话,也是被逐步边缘化的命。十几年的功夫,对于一个时代的发展而言也许不算什么,但却是经历者最年富力强的时光。他们耗不起,也不想陪着耗下去。
周锡兵这个礼拜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他虽然没有跟王汀说案件的具体进展情况,可是光看看林奇在朋友圈里头的各种哀怨,王汀也能猜到他们究竟有多忙。周锡兵跟她道歉,欠她的电影也一直没还上。
王汀无所谓,她翻出了工会发的电影兑换券,看了看有效日期,笑道:“没事儿,你要是这个礼拜六晚上有空的话,我请你看电影。我电影券要到期了,不看也浪费。”
当初发下来的时候,王汀就想直接挂网上卖掉得了。一个人,她宁可窝在宿舍里头看书给公众号投稿挣点儿小钱花花,实在懒得出门去电影院。还是王小敏坚决反对,它爱看电影动画片,这才留了下来。
王小敏幸福得快要晕了,一个劲儿地夸奖王汀:“对对对,就是要这样。他忙,你就要主动一些,这样才能往前走。”
王汀伸手弹王小敏的手机坠子,她不过是为了还周锡兵上次请她吃饭的人情而已。小孩子为什么总爱想这么多。
周锡兵笑了,闷闷的笑声隔着话筒传出来,不仅将王小敏迷得神魂颠倒,就连王汀都不免耳朵上发烫。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认真了一些:“对不起,我很不像话。周六下午你们几点钟结束?我过去接你吧。”
王小敏心花怒放:“啊啊啊,他肯定是在偷偷地关注你,不然怎么知道你周六要面试啊。”
王汀死命弹手机链子上的kitty猫,警告王小敏闭嘴,更加不许偷偷放音乐。她轻咳了一声:“应该是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吧。你要是忙就别跑了,我过去找你就行。”
王小敏开始抓狂:“王汀你不能这样,你是女孩子,要矜贵,要让王子跋山涉水将你从恶龙手中救出来。”
这个动画片看多了的手机,她自己不会砍翻了恶龙啊,为什么要等王子救命。
周锡兵再一次发出了笑声,最后强调:“没事,我过去接你。”
手机挂断以后,王汀在床上翻了个滚。久违的少女心啊!她真不是因为被邱阳伤得太深,所以对恋爱忌讳莫深,纯粹是因为没有碰到合眼缘的人。
想到那个名字,她又拎起了王小敏,开始翻看网页新闻。随着那惊天动地的一跳,邱畅算是彻底红透了。网上有不少人在给她跟邱阳写同人本子,还有了徜徉(畅阳)cp的粉丝会。只能说,现在人的萌点真心千奇百怪。毫不意外,她这位万恶的前女友就是这些同人本子里头的恶毒女配,作用就是彰显他们的爱情有多么的坚贞可贵。
王汀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著名的小三文能成为一代人的爱情启蒙,这德国骨科系列吃香也不奇怪。她唯一想说的是,能否别将邱畅写成小白花,这真是白瞎了人家敢想敢做的大无畏。
“咦,邱家人将邱畅送到国外去治疗了。王汀,她不是已经是植物人了吗?”王小敏好奇地看着新闻内容,“这样漂洋过海,他们也不怕将她给折腾没了。”
王汀叹了口气,没能回答王小敏的问题。警方一直希望全面调查邱畅的生活,但是邱家十分抗拒。王汀始终觉得,邱畅会钻进小戴装过碎尸的箱子有更复杂的内情,她的跳楼也绝非意外,甚至小戴突然间承认自己撞死人并分尸的时机也显得相当古怪。
她想了一会儿以后,没有得出结论,先听到了外头于倩的哭喊:“我不吃,我什么都不想吃!我受伤的是我的心,这是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补回头的。”
这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三流言情剧里头学来的台词。
王汀关灯睡觉,将王小敏“你应该吃猪心以形补形啊”的叫嚣阻断在了关机键上。
礼拜六的遴选面试整个流程十分正规。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信封里头,写好名字封了口子交给考场的工作人员。徐佳因为是本科毕业,还不满参加遴选的条件,在现场充当考务人员。她冲王汀做了个手势:“加油!”
蔡敏刚好从后面挤上来,闻声立刻露出个笑容:“哎哟,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同志都被挤得没地方站了。”
被她挤到了边上的余磊撇了下嘴巴,直接跟王汀搭话:“加油啊,你可是笔试面试全局第一进的单位。”
蔡敏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皮笑肉不笑道:“这可不是学生考试,看的是工作经验跟能力。”
后面的人催促着,他们往里头走,总算结束了这场唇枪舌剑的纷争。徐佳撇撇嘴,小声嘀咕道:“总共就五个人报名,这个岗位1;5的比例面试,保的谁,谁心里头没点儿数么。”
王汀冲她做了个手势,点点头,往里面去了。照旧是电脑抽签排序决定考场跟考生的顺序。王汀的心情说不出的平静。她是典型的考试型选手,从小到大的重要考试就没有失过手。
她将面试资料翻出来看的时候,蔡敏转过头来唉声叹气:“到底是年轻人啊,冲劲十足。我就没这么大的动力了。不是我说,小王啊,你开过年来也二十九了。人生大事要抓抓紧,不然就生不出孩子了。这可是对社会不负责任!”
“生下来也养不活啊。”王汀头也不抬,继续看自己的资料,“生了却不好好养,这才是不负责任,祸害社会呢。”
蔡敏讪讪地转过头,抱怨了一句:“小丫头就是说话冲,一点儿都不晓得尊重老同志。”
王汀没吭声。蔡敏落了个没趣,讪讪地起身去洗手间了。她排在第一个面试,按照一个人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面试时间来,足足比王汀早了一个多小时。
王小敏身在信封口袋里,跟别的手机侃大山的时候都不忘给王汀加油打气:“加油!王汀,让她知道你有多厉害。”
王汀没办法应和它的话,只能在草稿纸上写下:“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又偷偷看动画片,信封太薄了,其他人会看到的。”
考场房顶上的吊灯大声念着,整个考场的固定资产都笑了。王小敏害羞起来,嘟嘟囔囔:“王汀你讨厌,我要求今晚看外国大片抚慰我的心。”
王汀忍不住笑了。余磊走过来找她,敲了敲桌子道:“你放心,好好面试。这次全程录像,他们不敢搞鬼的。”
王汀点了点头,冲他笑:“你也要加油啊!”
他们这一组的第四个考生被叫走的时候,王汀看了眼时间,起身去了卫生间。她人一进门,抽水马桶就叫唤了起来:“王汀,王汀,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急死了。之前那个女的,就是王小敏说非常讨厌的那个女的在厕所里头翻出了手机,有人给她传了题目跟答案!房子的证件没办下来,还没有办理固定资产手续,我喊死了它都没反应。”
王汀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规则要求他们上交手机,但是并没有搜身。卫生间这块儿距离信号屏蔽仪有些远,手机短信不能发送,却能够联上供考场电脑使用的无线网络。
现在蔡敏已经出了考场,再追究她作弊已经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