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卿坐在外间,彼此之间隔着一座云雾山峦的木刻屏风。
她坐得很没形象,甚至可以称作为粗犷。
小脚踩在椅子边,胳膊搭在膝盖上,唇角噙着一抹轻狂傲慢的浅笑,眉眼浅淡,手中拎着只酒壶,看神色似微醺。
“殷族葬在何处。”
“皇陵十里外,便是殷氏一族的墓场!”
周言卿晃晃悠悠的起身。
“看来还真是圣宠,死了也能葬在皇陵附近,不愧是帝师之家。”
她穿过云雾山峦的屏风:“照顾好他。”
她凝视着方觉。
方觉脸色灰白,呆滞失神了一瞬,才迷蒙地看向周言卿。
“皇上可是想……”
周言卿凑近了龙床,凝视着床上的人,摸了摸对方的脸,还是那样的冰冷。
“盼着他醒来,盼着他睁开眼,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腐烂,回头得弄些冰,他长得这么美,万一……他大概也不开心。”
她拍拍方觉肩膀:“看好他,等朕回来。”
她醉醺醺的往外走。
方觉怔怔的看了她半晌,最后才收回视线,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主子……”
其实心里有怨,主子变成这样是因为雍胤帝,也曾为主子不值。
但似乎,也不是不值。
这一刻,方觉心里的怨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儿。
就只有‘一些’儿。
……
周言卿传令禁军教头白若河,让白若河带人在皇陵附近候着。
她自己顺着冷宫密道出宫,以‘言卿’这个身份前往九重寺。
惠善大师本在闭关,但被她惊动了。
“小施主,这……”
“我知道三日期限未满,但那些东西,如果已经有做好了能用的,还请大师能先拿来让我应应急。”
她今日来时没遇见净慈。
等从惠善大师这里拿走一些东西,下山的时候听两个小和尚低语。
貌似是因为净慈那个色和尚昨天夜里在青楼泡了一整夜,直至今晨才回来。
夜猫子大概是累坏了,还在睡觉呢。
其中一个小和尚做出一副便秘的表情。
“净慈师兄有辱佛门清地!他他他……小僧想不通,他不是从不让人碰,也从不碰那些姑娘家,怎的还接二连三的往那烟柳之地跑?”
另一个小和尚也是一脸费解。
“不懂不懂,不过小僧曾听闻,净慈师兄出家前,曾是一有名的纨绔,但似自幼有怪病,不准姑娘们碰他。就算他亲娘摸他一下,他都连着吐上三天三夜才转好。”
之前那个小和尚又道。
“那可真是好庆幸,要不然依净慈师兄的性子,保不住还得祸害多少姑娘家……”
雍胤帝召集人马浩荡出宫,剑指汴京皇陵十里外的殷族墓场。
这几年雍胤帝从未出过远门,这回声势浩大,周言卿这边刚出动静,就有人暗中尾随而上。
摄政王府。
萧衍昨天夜里过得很煎熬,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实在可怕。
以至于他整个人厌厌倦倦的,他正是这时得知了雍胤帝出宫的消息。
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混沌的脑子尚未筹谋,便见一封密信送进了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