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尽管程北坤试图替杜宇遮挡雨水, 但事实上, 还是极快速地就没这种必要了。
他们好像大海里捞出来的一样, 感觉洗了雨水的衣服重三斤。
杜宇和大佬朝着夏松指引的方向狂奔,没有看到他所说的宾馆, 却路过个偌大的空旷操场。
操场由高大的铁网所围, 仅东西两个出口。
周围雪白的探照灯无惧雨水冲刷力强大, 仍旧在田径赛道上照出诡异的大片光斑。
程北坤缓缓停步, 投去目光打量。
杜宇问:“刚才夏松是不是说, 那种特型三色堇被摆在了操场上?”
程北坤颔首:“你看, 主席台还有校庆的横幅, 周围的确围满花盆,但太远瞧不清。”
杜宇的口罩完全湿掉了,贴在脸上呼吸困难,他忍不住摘下来说:“要不要去看看, 我们是玩家,难道还能感染不成?”
“死都可以, 为什么不能感染?”程北坤反问, 并且用力帮他拧了下口罩:“坚持, 柴狗没必要撒谎,这个必然有防护作用。”
杜宇语塞,勉强把湿乎乎的口罩重新带好,瞬间又被雨水淋个透。
这时程北坤忽地眸子一紧,拉住他的胳膊:“你没感觉吗?!”
杜宇被吼得发蒙,而后自己去瞧, 也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只见他被那体育生咬的牙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肿的鼓了起来,原本雪白细腻的皮肤,也泛起极其明显的血筋!
程北坤皱眉:“看来必须得找那医生或者高仪教授,他们是研究这个的,如果没有药,别人更不可能有了。”
杜宇伸手按了下伤口,发冷的疼痛瞬间攒动不止,但他还是故作坚强:“没啥子关系,我们照常做任务就行,你也说了副本都是有目的要传达的,被咬的玩家不止我一个人,瞬间全灭还玩个屁啊。”
程北坤努力冷静下来,低声道:“那快走。”
就好像上帝故意要戏弄他们似的,话音刚刚落下,操场里就响起女生恐惧的尖叫。
两人扭过头,看到个小黑影从主席台上狼狈爬下,后面还追着几个人。
杜宇着急:“是任务!快去救!”
程北坤:“不行,去宾馆找医生!”
“秃秃!如果不是我受伤,你会放弃任务吗?”杜宇阻止反驳:“别让心情影响你的脑子好不好?”
忽然被小鬼教训,程北坤也是有苦说不出,但他向来不喜纠葛的戏码,见杜宇如此坚决,一时间也没有更为明确的救治方法,便点头:“走,小心点!”
杜宇就在等这声命令,立刻留下个微笑,直操场的侧门奔去!
程北坤紧随其后。
就算是世界冠军,百米冲刺也得花上个九秒多。
等到二人穿越过整个操场到达事发地点时,悲惨的女学生已经被追逐的感染者按在地上啃咬,全身鲜血淋漓。
就和男寝的感染者一样,包围她的几个男女也是双眼赤红,神志模糊,筋肉涨起!
杜宇管不了那么多,抄起个主席台边的花盆就砸过去。
程北坤也不含糊,仗着身高拽起矮小的感染者,勒住她的脖颈用力扭断脖子,转身又踹飞了另外一个!
杜宇惊喜:“嚯!你战斗力提高了嘛!”
程北坤:“反正他们很快暴毙,用不着心慈手软!”
杜宇刚要点头,忽而大喊:“小心!”
说着便朝着要从背后袭击大佬的感染者几个健步,揪她住就摔进花盆堆里!
精致的各色花儿被压得七零八落,正在混乱时,却有几朵飞了起来!
不!飞起来的不是花,而是巴掌大的蝴蝶!
蝶翅血红,口器修长卷曲,而且它们的翅膀上也有和三色堇一样的猫脸,在黑夜中乍看起来就像是漂浮的鬼脸,惊悚极了!
程北坤心下微沉,甩着他随便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帮忙驱赶:“小宇!躲开那些东西!”
杜宇大脑完全空白,用花盆砸碎了感染者的脑袋,爬起来用双手驱赶蝴蝶,吓得往操场中间跑!
说也奇怪,蝴蝶明明是脆弱的动物,却在豆大的雨水中悠闲起舞。
它们躲避着攻击,落在最容易捕捉的猎物——那个被感染者咬伤的女生身上,伸出口器直接扎进了她的皮肤,啜饮起鲜血来。
杜宇看得想要呕吐,一巴掌拍落了靠近程北坤的血蝴蝶:“不行了!溜溜溜!这些东西太可怕了!”
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感召,从花盆群里飞起的蝴蝶越来越多,而且阴魂不散地尾随在他们身后,像群从地狱爬出的厉鬼。
幸而这时忽有几道刺目的光柱照过来,逼得蝴蝶扑啦啦地散开了。
杜宇用手挡光:“谁啊!”
“快过来!那些东西会吸血!”爽朗的男声穿透暴雨。
程北坤拉着杜宇朝附近的铁丝网冲去,看到三个男生站在外面,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巨大的手电筒,脸色不乏善意。
为首的男生自我介绍:“我叫陈奥宇,是你们的师哥,快离开操场。”
既然暂时被救了,那对方应该不会立刻施展恶意。
程北坤握紧杜宇的手问:“师哥,小宇被咬了,现在怎么办?”
陈奥宇说:“我们去找李医生吧,应该有血清。”
程北坤打量片刻,点头带着杜宇绕门离开操场。
陈奥宇几个男生都穿着黑色的雨衣,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关怀地看了看杜宇的手臂,又问:“我是从研究生楼来的,本科那边怎么样?”
程北坤装作恐慌的样子:“大家互相攻击,基本上都死了,高教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奥宇示意两个同伴:“你们过去看看,我带学弟去治疗。”
那两个男生点点头,举着雪亮的手电筒走入了雨水朦胧的夜色中。
杜宇拧巴着眉头揪住陈奥宇:“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大家为什么忽然间就跟丧尸一样——”
陈奥宇看似不经意地躲开了杜宇的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前两天秋学姐发病,我们很担心她是神经病毒感染所致,首都来的李医生对类似的状况有了解,正在研究治疗方案,就……”
程北坤:“神经病毒,会让一个人体力暴长吗?”
陈奥宇:“当然是有可能的,大脑发出错误的信号,让身体激发出潜力,很可能做到平日体能所达不到的事情。”
程北坤不置可否地微笑:“还是师兄见多识广,我们快去看医生。”
陈奥宇扭头带路。
杜宇问:“刚才那些蝴蝶是什么呀,为什么怕光呢?”
陈奥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一个小时前在宿舍楼旁边看见,发现它们会绕着光源走,就把野外用的手电带了出来。”
……这个人实在是太淡定太热心了。
杜宇问:“那秋学姐现在怎么样?她是不是第一个发病的?”
陈奥宇点点头:“还在治疗中,别担心。”
话毕他就抬手指向路坡下方的宾馆:“李医生住那边,希望宾馆里没事。”
程北坤借着搀扶杜宇的动作,走在了陈奥宇后面。
希望虽是好的,但现实很残酷。
他们三个走进僻静的宾馆大厅里,半个活人都没看见,只有地上残留着被拖动的血痕。
如此寂静的氛围,搞得杜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皱眉嘟囔:“感觉我们不应该进去啊,下一秒就要见鬼的情绪铺垫……”
陈奥宇咽了下口水,缓缓走到前台,刚一探身,又被吓得退了回来。
程北坤跟着一瞧,原来是个年轻工作人员死在了那里,整张脸都被啃的模糊了,牙直接裸露在烂掉的血肉外,既恐怖又可怜。
陈奥宇握紧手电筒:“糟了,李医生可能也……”
程北坤瞥他:“如果医生在房间里不出来的话,并不会受到攻击啊,除非他自己首先被感染了。”
陈奥宇点点头。
程北坤:“医生住几楼?”
陈奥宇:“六楼的套间。”
杜宇:“那我们过去吧,没准医生反倒需要我们帮助呢。”
陈奥宇勉强点点头,带路走到电梯前,疑神疑鬼地左看右看,然后按下了向上按钮。
电梯从三楼落下,门缓缓打开。
对于这种恐怖事件频发的场景设定,杜宇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随着两扇门越离越远,电梯中央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女人显露了身影。
她头发很长,穿了双红色的高跟鞋,怎么看怎么吓人。
杜宇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陈奥宇的手电筒砸过去:“死去吧丧尸尸!”
女人惊叫摔跪在地上,然后回头露出愤怒的美脸:“你谁啊?是不是有病!”
陈奥宇擦了把冷汗:“李医生,他是有病,他被感染者咬了。”
女人站起来,不满地打量杜宇的胳膊:“那怎么办啊,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杜宇:“……”
程北坤:“……”
这时两人眼前出现血字提示:队伍任务完成—寻找李见河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