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不断地拍打竹林, 但除此之外, 其他声音便不再有了。
杜宇跟在程北坤的身后, 轻声道:“用花辟邪还真管用?”
程北坤:“也许是会让那些东西恐惧,也许是在传递安全的信号, 反正不是巧合, 后面还会有相关线索的。”
杜宇沉思片刻, 抬起头来望向竹林上空的黑暗缝隙, 被忽然的雷声惊到, 打了个寒颤。
程北坤回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怎么啦?”杜宇说这话的时候, 大眼睛仍在忍不住地朝四周乱瞟, 随时准备逃命。
程北坤:“平时明明怕的不行,可关键时刻又毫不犹豫往上扑。”
杜宇:“活路不都是自己争取的吗?怕才更想活下去啊。”
程北坤笑笑,虽然没回答,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漆黑幽深的周身, 半点光都看不到。
回村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正当他们以为归途平安无事时, 南面竹林忽然传来秦教授的惊呼。
“你、你别过来?!我要开枪了!”
杜宇和程北坤对视一眼, 立刻朝那个方向快步奔去!
竹林深处, 十多个长手长脚的怪物把秦教授团团包围,老头子颤抖地举着枪,对准面前赤/裸着长腿的长发女人。
暴雨渐歇,可地面早已无比泥泞。
程北坤和杜宇艰难地靠近,因无法掩饰脚步声而被发现。
秦教授立刻望向他们,表情扭曲的喊叫:小伙子!救命!救救我!”
包围着教授的怪物寻声侧头, 好在暂时没有攻击过来的意思。
程北坤把不知名的花塞进兜里,暗自紧握着匕首:“小姐,你是什么人?这些东西,是被你控制的吗?”
站在秦教授面前的女人在雨中缓慢回身。
她未着衣物,却带不来丝毫曼妙的幻想,因为瘦削的身体被灰色的皮肤所包裹,尖长的脸也布满肉瘤,简直比那些怪物还要恶心恐怖。
杜宇瞪大眼睛:“哥你别引怪啊,我感觉咱俩打不过。”
程北坤站在他前面,一边沉着地准备反应,一边轻声道:“不一定要打。”
果然,女人没有并没有理睬两个来客,再度回过头猛地掐住了秦教授的脖子,把他硬拎离地面,渐渐五指五指用力。
秦教授双眼外突,喉咙口发出丝丝的干呕声,猛地扣动了扳机。
女人纹丝不动,用力把他甩在地上,俯身拎起后脚,面无表情地走入了竹林深处。
那些长手长脚的东西,也瞬间窜上竹林,在沙沙的细碎声响中销声匿迹。
一起归于寂静。
程北坤满脸严肃地站在原处,终于呼出口气来:”难得,你竟然没冲上去就干。”
杜宇抱紧自己无助的小铁锹半蹲在地上后怕:“我干的过谁啊,这副本认真的?一个一个战斗力堪比《x战警》,怎么可能通关啊。”
程北坤:“上次不敌孔媚灵,不也通了?关键是要破解所有的故事。”
杜宇苦着脸:“那陈独秀你多发言啊,我李大钊告辞。”
程北坤看了眼手表,拽起他说:“救秦教授,还是做任务?”
杜宇:“救他能通关吗?”
程北坤:“进度差远了。”
杜宇:“任务失败了惩罚扛得住吗?”
程北坤:“不知道。”
说不出为什么,杜宇很不想接触刚才看到的女人,瞬间认怂哀求说:“那还是别管暴露狂小姐姐了,好好回村救村民要紧。”
程北坤看了眼他的铁锹和自己的水果刀,终于点头。
两人相伴回到离人村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雨渐渐停止。
如果忽视掉空气中的血腥味,这里简直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般平静。
杜宇赤着脚从山坡爬下来,靠近个竹屋打探:“没人了啊,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北坤嘘了声,拉住他绕到前面,顺着楼梯进了屋。
电已经彻底断掉,借着稀薄的月色,可以看到桌边还有油灯可用。
杜宇问:“点上吗?”
“不,没电不一定因为雷雨,也许是避免光亮吸引到那些怪物。”程北坤四处摸索,试图找到些武器与绷带。
杜宇抱着铁铲,站在床前看着小木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肚子咕咕叫。
程北坤警惕回头:“不准吃!”
杜宇讪讪离开:“那走嘛,我感觉村长屋子才是重头戏。”
程北坤从厨房找到把除草的砍刀,把手里的花捏碎,汁液胡乱抹在杜宇胳膊上,然后才道:“安全第一,报进度的事暂时安全了,可别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杜宇狐疑打量他:“大佬,你干吗忽然对我这么体贴?”
程北坤往外走:“我不想还没捉到狗,你就把自己害死。”
杜宇追着他问:“那如果哪天柴吉不缠着我了,你是不是就不跟我组队了?”。
程北坤:“再说吧。”
杜宇拧巴着眉头瞧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刹那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ld世界。
但是真到那一天,可能也是没办法的,人本来就该独自克服困难。
毕竟从前的人生已经不断地重复了这个道理。
“哼,不组就不组呗。”杜宇转而乐观的决定:“不过我要是能自己打到徽章,还是会邀请你一起的,到时候你别装不认识我啊。”
程北坤猛地回头瞥了他一眼,话也没多说,只朝张婆家迈开了步子。
还是没有人,也没有怪物。
大概张婆与张蓉都离开的比较急,锅里的粥半生不熟,火早就熄灭了。
杜宇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没出息地毫无所获。
他懵逼说:“没有能开的门啊,那个钥匙是干什么的?”
“暗道。”程北坤走入主人房间:“先把床底下的尸体拖出来看看。”
“我不敢。”杜宇瞧了瞧黑咕隆咚的床底下,很直接的拒绝,“万一闹鬼了,尸体忽然睁眼什么的,不把我吓出心脏病来啊?”
程北坤无语,只能单膝跪地,亲自动手。
他也觉得开始腐臭的尸体有些恶心,用床单垫着把女尸粗鲁的拽出来,然后又挪动箱子,命令道:“去窗口把风。”
杜宇嘻嘻笑:“好的,我懂事,绝不打扰你们俩幽会。”
程北坤不理他。
杜宇摸摸头,不明白大佬怎么不陪自己聊天了,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外面略微放晴的夜色所吸引,粗神经地探出头左右环视。
程北坤不悦地哼了声,飞速给尸体搜身后,又打开箱子,里面多是文件和账簿。
可惜周围实在太黑暗,难以分辨具体内容。
他挑选了两本拿了出来,正准备起身,又看到页意外的东西,忍不住端起细瞧。
杜宇除掉路上死去的村民什么都没发现,转身说:“好了吗,我们该去找到暗道——大、大哥……”
这家伙活泼的声音莫名发颤,程北坤抬头。
杜宇张大双眼,猛地反应过来,冲过去拉开他:“小心!”
程北坤这才发现方才好端端的尸体不知何时开膛破肚,不少黑乎乎的虫子从里面爬出,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恶心极了!
杜宇拉着程北坤往外躲:“是蝎子!卧槽!肯定有毒!”
程北坤也不由于,反手拽着他朝门口跑:“躲开!别被咬!”
可惜蝎子的移速极快,瞬间就冲到眼前。
程北坤用皮靴踩死了两只,并没有造成任何逼退的效果!
可怜杜宇光着脚丫子,吓的赶快往他后背上爬:“不要咬我!我不好吃!咬他咬他,老的有嚼劲!”
“你活腻歪了吧?”程北坤骂了声,闪身跑出门去把门死死关上,眼看着蝎子继续从门缝爬出,立刻去炉灶前拎起油桶乱泼。
杜宇搂着他的脖子惨叫:“啊啊我的腿好痛!!!”
“忍一下!“程北坤划掉火柴扔到油上,火势瞬间蔓延。
趁着蝎子门被烧的噼里啪啦响的功夫,他赶紧背着杜宇跳到后院,放到井沿暂坐,着急说:“被咬了吗?”
杜宇慌里慌张地拍掉身上的蝎子,掐着退悲泣:“痛痛痛!!要截肢了!”
程北坤把剩下的可恶毒虫也飞快踏死在井边,蹲下来检查。
月亮已经从乌云背后出来,照在杜宇白皙的小腿上,果然有片乌紫。
程北坤沉默刹那,俯身吸吮。
杜宇边哼唧边嘴贱:“这多不好意思,请你吃这个。”
程北坤吐了口污血,用力挤伤口,直到见红才擦拭了下嘴角:“你能不能更蠢点?”
“我怎么啦?它咬我我又不能还嘴!”杜宇不服。
程北坤皱眉烦躁:“下回看到危险直接跑。”
杜宇说:“那哪行,兄弟讲义气。”
程北坤:“……没你这种废物兄弟。”
幸好刚下过大雨,竹屋非常潮湿,火势并没有继续扩大,只是烟雾呛人。
程北坤把刚才搜到的东西交给杜宇:“你拿好,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毕他就俯身脱鞋。
杜宇:“干、干啥子?”
程北坤:“你穿吧,吵得我头痛。”
杜宇伸出脚丫来:“能穿早抢了,挂都挂不住。”
果然脚的差距和身高差距成正比。
程北坤停住动作:“麻烦,真想把你挂树上,自己打完副本算了。”
杜宇腿上的疼痛减退,高兴起来,挥舞着文件手舞足蹈地说:“那怎么行,没我保护,你这样的掉进女人堆里就再也出不来了。”
“好好歇着。”程北坤懒得理他,郁闷地望了眼被烧掉的竹屋:“别乱动了,掉井里我可不救你。”
杜宇笑:“我这种身手,稳得很——”
他话都没说完,整个人忽然失去平衡,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似的,瞬间仰进井口不见了!
“喂!”程北坤立刻上前,俯身往黑黝黝的井中探身一望,无奈地叹了口气,支起身子就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