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神“霍尔纳瑟斯”——名字有点长。他和西加大陆神话里铸造一切辉煌的光明神是同胞而生的“兄弟”。
如同一切俗套的传说一样, 他们一个司掌公正与创造, 博学慈爱;一个司掌混乱和战争,以欣赏生灵的苦难为乐。
光明与黑暗此消彼长, 原本该是最理想的状态。
但是某一天黑暗神做过了头。
黑暗神眼见着陆地上供奉光明神的神殿越来越多,完全没有他的神殿落脚的地方;因为太久没有掀起大灾难,人们都以为那一半的黑暗成为了过去式, 光明神一定能压制住他,因此对他渐渐失去了敬畏尊崇之心。
光明与黑暗原本不分上下,却因为各自的信仰起了冲突。霍尔纳瑟斯一怒之下和光明神开战,在天空、大地和海洋里都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世人称之为“深渊”。
破坏与混乱之后, 黑暗神与光明神打了个平手。黑暗神带领着愿意效忠自己的信徒进驻深渊, 许愿深渊会是西加大陆永恒的地狱。
光明神似乎领悟到了,神明不该长久地停留在人间, 这会给人间带来妒恨和灾祸。于是光明神领导着他手下的神明东渡,去了没有人知晓的地方。
神明就此绝迹。
每次看到这里, 闻乐就很想吐槽。
海神呢?光明神你敢不敢把海神带上?
大海是天空和陆地定型、风林火山所有的要素运转之后形成的,它的广袤和辽阔甚至超过光明神意料之外。
那时候创世的封神环节已经过去。光明神硬着头皮捏出了个海神神格, 所需要的神力就从自己身上抽取——所以海神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作光明神的直系子嗣。
然而, 还没有哪个神能顺利证位海神,成为光明神的“义子”,光明神和黑暗神就打起来了,然后光明黑暗各自自闭。
没人理的海神神格哭晕在厕所。
连海民都知道, 海是需要一个神的。他们根据自己的形象描摹出了一个人身鱼尾、长着波浪形大胡子的海神,并且一直信封到现在。
所以你看,神的编年史里不仅参杂着凡人的爱恨欲望,甚至还充满了谎言与欺骗。
......
当然。
这一切并不影响闻乐身在光明神阵营、对黑暗神充满厌恶的既定事实。这几乎是某种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
“别再叫这个名字,你也想办法堵住那个家伙的嘴。”闻乐快速地说道,“否则他真的会招来什么东西。”
比如更强大的深渊来者什么的。
“堵住他的嘴?你是在开玩笑吗?”向安时吃惊后略略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听说他现在靠着氧气罩过活......应该没力气再念叨了吧。”
闻乐扶额:“那就好。”
上次她在海面上接触到了几个身手不凡的人类,在沈和月那里也听说了妖族和道盟。既然那个人是在江蓝市区的医院治疗,闻乐应该不必担心没人盯着,但还是要在心里先记一笔。
之后闻乐上了车,她与向安时接下来聊的就是些七零八碎的日常,以向安时告知她“我还得过几天才回燕京”这句话告终。
两人挂了电话的时候,车已经下了高速,往一片别墅区行去。这里的住房都是独门独户,建筑看着并不夸张,但是房屋之间间隔挺大,其中大部分还自带绿色的小花园。
晏菀拉着闻乐的手进屋,领她去自己的房间。清新淡雅的蓝色主调,地上铺着白色的地毯,所有的摆设看起来都很舒服,窗外就是朝南的阳台。
她甚至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阁楼,将来要把它装修成什么模样由闻乐自己决定。闻乐只在阁楼的落地窗前挂上了一串贝壳和海螺做成的风铃——这是周绵绵送给她的礼物,其中每一块白皙或斑斓的贝壳都是她亲自从海边捡来的,这是她在浦屏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存货。
闻乐指尖幽蓝色的光芒一点,几缕海风拂过,风铃叮叮当当地转了起来。
“南枝。”晏菀换了身衣服,敲了敲门,走过来把闻乐箍进怀里蹭了一下,“咱们下楼去吃饭吧。”
她身后跟着一个五十上下、面容慈祥的妇人,笑着冲闻乐点了点头。闻乐刚刚见过她,秦姨,家里的老佣人,听说是跟着陆衡一起从陆家大宅里搬出来的。
闻乐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陆北楼回到了家里之后明显自在了很多,整个人的状态从活跃进阶到了多动,听说是回琴房去跟他许久不见的乐器们相亲相爱了。而陆淮则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喝咖啡,时不时跟一旁的陆衡小声交流什么。
晏菀将闻乐领到餐桌边就放开了她,冲沙发那边喊了一声:“吃饭。”
陆衡和陆淮闻言马上聚拢了过来,秦姨也把陆北楼从琴房叫了下来。
餐桌上吃得最高兴的是闻乐和陆北楼。前者高兴自己终于在地球吃上了一口称心如意的新鲜饭菜,而后者则惊喜地发现,这桌菜出乎意料地和自己的胃口,没有哪一道是难吃的。
两人默默吃完了碗里的饭,将饭碗递到秦姨手边,意思是“再来一碗”。两双眼睛里闪着的光让秦姨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衡凑到晏菀耳边:“......我还以为咱们生的这对双胞胎没一个地方是像的,没想到口味倒是挺像。”
晏菀:“他们俩长得也像啊。当年咱们俩手忙脚乱的,还弄混了他们俩的衣服。”
不同的是,南枝误穿了北楼的小衣服会咿咿呀呀表示抗议,而北楼被穿了南枝的衣服则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流着口水继续玩。
回想起那个场景,夫妇俩双双笑了出来。
一旁的陆淮垂眸,眼底也是一片温和,只是那股温和的神色多少有些凉意。
......
酒足饭饱,闻乐懒懒地缩在沙发里消食。
陆淮拿下衣架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说:“公司里还有工作,我晚上过去处理一下。”
陆衡不置可否,晏菀轻柔地皱起眉:“都这么晚了,有什么工作明天再做吧。”说着她添了一句,“晚上回来住吗?家里离公司其实也不远——”说着冲闻乐眨了眨眼。
闻乐福至心灵,也坐了起来,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不了。谢谢妈。”陆淮的声音带了点笑意,疏冷的神色散去不少。他摸了摸闻乐的头,转身拿了车钥匙出门。
“大哥不跟我妈一起住吗?”闻乐戳了戳一旁的陆北楼。
陆北楼见怪不怪:“大哥一年到头本来就不在家里住几天。回来之后大多数时间也住在外面,忙起来就干脆睡在公司——”说着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又忍不住委顿了下来。
陆淮忙成这样,自己却只想着经营自己的乐队——是不是真的有点自私?
闻乐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不为所动。看看离他们三米远正在和老婆腻腻歪歪的陆衡先生——他才应该是家里的大忙人吧,为了陪娇妻幼子,还不是得实打实腾出时间来。
......陆淮没有缩短工作时间回家的动力罢了。
闻乐有些古怪地想着,却被秦姨的脚步声打断。秦姨脸上还是挂着微笑,只是那微笑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勉强。
“夫人,元熙小姐来了。”
陆北楼刚听见这个名字,浑身上下的汗毛竖了起来:“她来做什么啊?”
晏菀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请她改天再来吧。”
陆北楼原来都准备逃走了,听见晏菀发话松了一口气,坐回南枝身边。
“元熙?那是谁?”闻乐问他,“能让你这么害怕。”
陆北楼抓了把头发,轻声嘟囔着:“我那哪里是害怕她......我就是不待见她!”说着拉住了闻乐的手,“相信我南枝,你下回见了她躲着走就行。否则......你就等着被烦死吧!”
陆衡看自己的小儿子半天没抓住重点,轻咳了一下,解释:“元熙就是我大哥的女儿,你和北楼的堂姐,只比你们大一岁,现在暂时住在老宅那边,咱们去拜访你爷爷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说着,陆衡听起来居然有些高兴。
看来这位元熙不是个善茬儿......陆衡对于她烦不到自己、烦得到陆老爷子这点还挺满意的?
闻乐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被陆衡捏了捏脸颊。
陆衡:“你‘哦’什么?可不许跟你爷爷说这个。”
闻乐的脸白皙通透,捏上去还有股水润的触感。陆衡怔了怔,松手时,闻乐脸上已经留下了两个清晰的红印,看着居然颇为触目惊心。
陆衡:“......”
闻乐笑了笑,在陆衡惊讶的目光下瞬间变了脸色,从狡黠灵动瞬间切换到了柔弱委屈,扭头去拉晏菀的手:
“妈,爸捏我的脸。“
陆衡:“。”
陆北楼在一边看着晏菀柳眉一竖过来找陆衡算账,也围观了闻乐变脸的整个过程,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