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正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有些脸上发热,他干咳了一声,愣是没说话。
陈大娘也没想到这小寡妇年纪轻轻的才十三岁,性子就这么刚烈,“嗨~少慎家的,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这又是撩开袖子,又是说什么守宫砂的,有点过了,这谁也没说你和少胤怎么了啊!”
周贞将袖子放了下来,明明声音柔柔的,语气却是极为刚烈。
“陈大娘,你倒是随便一开口说说,可这却是坏我名声,要我命的。”
“我一个寡妇,你在这说我与人纠缠不休,在场的大多是女子,谁不知道女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我清清白白的,经不起你这随随便便的一说,以后要是青山村里关于这样的谣言越来越多,我怎么活?我是不是该被浸猪笼去了?!”
上辈子,即便是与程少胤成亲之后这守宫砂才褪去,可程母依旧以此辱她名声,趁着程少胤不在,没少以此磋磨她。
这辈子,只要她还在程家的一天,只要她还没能脱离程家离开,那么,这守宫砂就会永远保持鲜妍的色彩,她绝对不会再让这颗守宫砂的颜色因为程少胤而消失。
陈大娘自知理亏,这小寡妇的爹周子良是个无赖,最是游手好闲,偏还染上赌博的恶习,周家的日子穷的揭不开锅,这周子良就敲锣打鼓地带着自己闺女去点守宫砂,以此卖个好价钱。
所以这守宫砂的事,大家伙都知道。
程家要不是因为程老太找算命的说周贞和程少慎八字合,也不会硬是应下了周子良的价格买下周贞。
现在这守宫砂在,那这小寡妇的确是清白的。
“我与嫂嫂清清白白,以后诸位不要再辱我嫂嫂清白!”程少胤年纪小,面子臊的慌,这会儿还背对着周贞,只反复只强调。
程母也反应过来了,这种事情,周贞清不清白不要紧,但要是儿子沾上了,那他读书人的名声就坏了!
她心里把周贞骂死,要不是这个小贱蹄子,少胤怎么也沾不上这种脏事!
但程母嘴上却说着,“贞儿说的对!少胤与她清清白白,没有的事,陈心芳你别在那喷粪胡说八道!要这么说,你不是个寡妇,和人隔壁的老鳏夫不也有来有往!”
陈大娘本来也就是随便一说,结果这事攀扯到自己身上了,当下就怒了,“川河家的!你什么意思!?你说的那老鳏夫是我表哥!”
“表哥表妹的,呵~”程母冷笑一声。
陈大娘脸都青了,眼见着周围人看自己的神情不一样了,忙扯着嗓子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你就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小儿子要给你们的蜜饯就在你大儿媳妇的屋里头!程老婶,这事可是你吵着嚷着说你大孙媳妇偷了钱买的蜜饯!”
周贞眼看着这些,并不搭腔了。
程老太再怎么胡搅蛮缠,也该护着程少胤,也该知道,现在再说这鸡蛋和蜜饯是她偷的,对程少胤不利。
就算她不清楚,程母也是明白这利害关系的,何况,她已经亮出了左手臂上的守宫砂。
程母紧张地看向程老太,拉着她的手,“娘~少胤一个读书人,清白最是重要了,这可是影响前程的事!贞儿的守宫砂就是证明他们清白的!我相信贞儿,陈家的在那胡说八道!”
周贞听了这话,心底发苦又想笑,程少胤是读书人,清白重要,她一个女子,清白于她难道不是更重要么?
程老太深吸一口气,心里把周贞骂了个半死,狠狠瞪了一眼她,寻思等人走了,再好好敲打她!
“少胤不是说了么,这事是个误会!他给嫂子卧鸡蛋,顺便把蜜饯顺着窗户放进去……这事我想起来了的!我老婆子记性不好,还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怎么的,还不准我年纪大记错点事么?!”
程老太眼睛一转,一拍脑门,就这么说了。
陈大娘也来劲了,“你记错了事,可冤得你大孙媳妇了,你说她是个偷儿,是个家贼,这……咱们这些街坊邻居的都听不下去了。”
为了自己的清白和以后干干净净地离开程家,周贞幽幽地说道,“原来是阿奶记错了事,那这就是一个误会。”
程老太见周贞还算是借坡下驴了,心情总算是舒畅一些,“对,这件事就是一个误会,大家散了散了!”
陈大娘就觉得周贞是个面团子,人说她是家贼就家贼,人说是误会就误会了?!
也是,周贞不过是个小寡妇,还是给程少慎做阴婚配的,程家买来的媳妇,硬气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哪知道她紧接着就听到周贞又说道,“阿奶,既然这事是个误会,我觉得,阿奶欠我一句道歉。”
程老太一听周贞这话,就又火了,“真是给你脸了,我是你奶!我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可不欠你的!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大孙媳妇,说你是个丫头都不为过!”
“我是个无知妇人,有些事倒是不太清楚,小叔你给阿奶说说,在大梁律法里,像这样偷了一个鸡蛋,钱财的偷盗者,该如何论罪处置?”周贞开口问程少胤。
程少胤听到周贞的声音,脸还红着,但他声音清润地开口说道,“大梁律法,偷盗者罪重,一贯钱以下,亦是要杖责一百下,并于手臂上刺‘盗’字。”
周贞笑了笑,“谢谢小叔解释,还劳烦小叔再和阿奶解释一下诬告该如何定罪。”
程少胤明白周贞的意思了,他觉得阿奶也欠嫂嫂一个道歉,所以开口说道,“诬告,凡告人不以其实,以确切事实严重程度论处,如这样的偷盗事实,该杖责五十至八十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