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残破的很,白腻的墙面在阴暗的光线中显得斑驳不堪,深浅不均的泛着黄色,像长期贫血的人的脸,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靠近房顶的地方有一扇小小的天窗,玻璃上积攒着厚厚的灰尘,阳光很难透过这层灰尘照亮地下室。
阴暗湿冷。
诡异森然。
一个女人,身材娇娇小小的,稚嫩的脸庞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而已,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T-恤和牛仔短裤,上面横七竖八的沾着很多污渍,衣服皱巴巴的似乎很多天没有换过。
她倚着肮脏的泛着黄色的墙壁,瘫坐在地上,两只手被铁链高高的吊在墙上,不知道是鲜血还是疼痛逼出来的汗水把长发凌乱的沾在脸上,头低低的垂下,快要垂到胸前。
她的嘴里似乎在惨叫着,又好像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早就昏了过去,那惨叫声不过是本能的哀嚎。
正对着墙壁的地方摆着一张与地下室环境格格不入的贵妃椅,上面半躺着一个女人,正嫌恶的看着昏迷过去的人。
她慵懒的躺在那里,右手卷起一缕耳边的长发,妩媚的缠绕在指尖,低垂着眼眸,左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腹部,像是在抚摸肚子中的孩子。
可惜腹部平平坦坦。
方筱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恨意,用力咬住嘴唇,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失去理智。
视线转向墙边狼狈的女人,方筱童露出甜美又无辜之际的笑容,仿佛眼前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缓缓的开口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完,方筱童站了起来,走到女人面前蹲下,细细的将她脸上的长发拨开,全部别到耳后,直到脸上的长发都被收拾妥当,她才捏住女人的下巴,逼迫女人抬高脸与她平视。
唔。
刻意修尖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女人吃痛,轻哼了一声,从昏迷中渐渐转醒。
方筱童仍然蹲在那里,嘴角噙着微笑,笑得人畜无害。
女人一睁开眼睛,看到满脸笑容的方筱童,瞬间神色大变,两腿往后蹬着,恨不得离方筱童越远越好。
可她的背后是墙,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小姐,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知好歹,是我该死。求求你放过我!你也推我一下吧,要不我自己滚下去也可以。”
女人不住的朝方筱童磕头,被高高吊起的手腕限制了她的动作,让她只能不住的点头,手腕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被铁拷磨破,鲜血顺着铁链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小小的血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方筱童神色陶醉的深吸了一口。
女人全然不顾磨破的手腕,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娇小的身躯因为极度恐惧而不住的颤抖,眼泪早已经流尽,全身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往外流着泪。
方筱童似乎看到多好笑的场景,呵呵的笑出声儿来,回荡在晦暗的地下室中,凭空增添几分诡异和阴森。
“你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一天呢?”
女人恐惧的看着她,拼命的摇头,刚被整理好的头发又变得凌乱,她声音颤抖着解释道。
“不是的,小姐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钻石项链,真的没有。”
“还要狡辩!”方筱童瞬间收起笑容变了脸,一巴掌挥向那女人,“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方筱童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呼呼的喘着粗气。
女人的脸被打的偏向了一边,这一巴掌是方筱童用了全力的,头脑中嗡嗡作响。
她不敢再多解释一句。
她才十八岁,刚刚踏进这个社会,对于现实的阴暗和残忍还没有做好基本的准备,就葬送到那一串丢失的钻石项链和她小孩子的赌气之上。
可是她真的没有偷拿项链,方筱童的冤枉让她怀恨在心,没有细想就做出让她后悔终生的事情。
这卑琐的现实让她恶心的想吐。
方筱童的心脏急速的跳动着,扑通扑通。
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方筱童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又给女人整理着头发。
“你看,怎么又弄乱了,真是不乖。”方筱童声音柔柔的,像是恋人间的私语。
手指在皮肤上划过的触觉让女人毛骨悚然。
方筱童的行为有些失常,神神秘秘的让人害怕。
女人僵直着身子,怕自己稍微动一下,方筱童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即使方筱童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柔贴心的闺蜜,给好姐妹整理着弄乱的秀发。
但内心的魔鬼会随时苏醒。
女人的眼泪刷刷的顺着脸颊往下流,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唯恐泄露一丝哭声。
“想不想出去?”
方筱童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成果,一直蹲着的姿势让她腿脚有些发麻,便站了起来躺回在贵妃椅上。
想,怎么不想?
她做梦都想出去。
听到方筱童的这句话,点燃了女人眼中的希望,黑暗中的一点点你灯火都会让人想要紧紧的抓住。
女人眼底充满着希翼看向方筱童。
“想想想,小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原谅我。”
已经三天了。
她困在这个鬼地方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她能听到楼上拉动桌椅的声音,夫人的教训佣人的声音,甚至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叫声,每天只有小姐会下来一会,胡乱喂给她一点东西,然后无休止的殴打。
她从来不知道小姐会这么狠,如果有后悔药,她真希望自己没有伸出手推了小姐一把。
钻石项链,打不了在方家做一辈子佣人,也比她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要好。
这三天里,她从一开始的奢望到痛苦再到现在的绝望,尝尽了苦滋味,此时此刻,方筱童抛出来这样一个诱饵,她怎么能不心动?
方筱童听到她的话,诡异的笑起来。
“那你乖乖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指使?
方筱童的话让她很疑惑,也让她摸不着要怎么回答。
唯恐说不对就会招来更大的祸患。
女人的沉默让方筱童更认定其中有诈,心里对方翎忆的恨意更深一层。
为了在方翎忆面前显摆,故意刺激方翎忆,她从怀孕开始就在方翎忆的医院做检查,对于她的身体情况,方翎忆再清楚不过。
除此之外,方翎忆所在的医院是方家附近方圆数公里中最好的医院,她一旦出事,必然会第一时间送到方翎忆那里。
该死的!
“说!“
方筱童带着忿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女人吓得一个哆嗦,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自己是受人指使?
可是没有人指使她啊!
说自己没有受人指使?
可方筱童的神色摆明了就是不信。
“快说!”
看到女人还是磨磨蹭蹭的不肯开口,方筱童心里大怒,觉得女人一定在想着借口要包庇方翎忆。
伸手在地上捞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砸向墙边。
钝器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女人的头,发出一声闷响。女人啊的叫出声来,慌乱的看向方筱童,心里的恐惧更上一层台阶。
钝器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惊得一群角落里的老鼠吱吱乱叫,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