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最有权势的女性是谁?
十分之九的神仙都会理所当然的回答“西王母”,只有那十分之一真正资深的,经历了年岁的老神仙,才会说出“斗姆元君”这四个字。
斗姆元君的权势不在于自身有多深的修为或多高的地位,彪悍的是她那九个儿子:老大是天皇帝,老二是紫微帝,剩下七个儿子,则是号称北天七皇,小集团综合实力长期占据仙界pk榜首位的七星。能生出这九个极品儿子的妈,用脚指头想,都是绝对的牛人。可惜天庭神仙们成双成对的少,形只影单的多;天伦之乐的少,丁克家族的多,所以斗姆元君一番“优生优育”的理论英雄无用武之地,没能发扬光大。不过无论怎样,斗姆元君在天庭都是威名显赫,且此老太君极重仪表,但凡出行必头秉金冠,腰佩玉带,仙姬四人引路,四人打扇,四人捧香,四人端琴,隔着老远,听到佩环叮咚,仙乐飘飘,异香阵阵,就知道,是这位大神来了。不过,这都是七星乱世之前的气派风光,自七星之乱发生后,这位斗姆元君就悄没声音的隐了行踪。有人说是她心疼儿子,去魔界陪伴文曲去了;也有人说她是嫌儿子不争气,不好意思再出来游逛。
所以,当众人看着殿下这位缁衣素面的老妇,再听太白叫一声“斗姆元君”,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迟疑了片刻,天皇帝、紫微帝双双站起:“母亲大人,您……”
“自七星乱世之后,母亲您就不知所踪,”紫微帝和天皇帝急忙下座,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妇,“儿等四处寻您,遍寻未果。原来……您竟然去了佛祖处,您……您怎么这个样子?”
斗姆元君扶着两个儿子的手,左右看了一回,长叹道:“你们都是位居高位,想的做的都要顾忌大局上下,轻率不得,任性不得。我却不同,一介老身,活了这许多年,我还顾念什么?”
“母亲大人……”天皇帝与紫微帝脸含愧色,“我……”
“不必多说,我都知道你们。”斗姆元君微微摇头,“只是我却不能坐视不理。犯了再天大的错事,都是我的儿子,所以,自文曲那小子堕入魔界后,我便去到如来佛祖处,苦求佛祖慈悲为怀,想讨下个人情,只要能赎回那七个孩子的罪孽,老身便愿除却三千烦恼丝,从此跟随佛祖,一心向善,再无别念。”
“母亲大人……” 天皇帝与紫微帝看看斗姆元君,又看看那厢七个茫然的小仙,都摇头齐声长叹。
玉帝恍然,望着如来,缓缓道:“朕这段时日常在思忖,谁有那个灵力能揭开你我二人封印,私放六星,一瞒三千年,却不被人发觉?这等功力,天恒没有,文曲自然也没有,果然……是有幕后高人。”语气渐转森严,“仙界佛界,向来友睦,此事关系我仙界存危,佛祖却为何不事先告知于朕?”
如来含笑合掌:“请陛下先看三样东西,再动怒也不迟。”
如来舒然展臂,面前的空气忽然如涟漪一般一层层漾开,铺展成一幅巨大的镜面,上面渐渐显出影像:
古园中,一棵造型奇异的小树盘曲着向上快速生长,高渐参天,树叶大如手掌,形似彤枫,颜色浓绿可爱。渐渐的,树枝间抽出粉色花蕾,花开时极其柔美,每朵花只得两片花瓣,都是心形,合在一起时,恰如一颗颗粉色的心。微风轻轻吹过,那些心形花朵便随风摇曳,甚是动人。花开过,又是一粒粒心形的果实慢慢长了出来,由青变红,圆鼓鼓的挂在树梢,甚是可爱。
如来含笑:“这是戾树,乃戾气恼恨所化,需每日用慈母心头热血十滴浇灌,一万年方可长成,两万年方能开花,三万年才可结果。果名慈心,浪子食之回头,罪人食之能悔。”
如来话音未落,画面又开始徐徐变换。
这次,镜面上是一片碧海蓝天。明媚的阳光均匀的洒落在蔚蓝海面上,反射出点点金光。众人看来,只觉得海风爽朗,浪卷似雪,大有心旷神怡之感。画面停顿片刻,轻轻移了一个角度,露出了海边沙滩。众人一看,不由啧啧称奇。原来,这沙滩竟非白非黑非赤非黄,而是一半金色,一半银色,两色间泾渭分明,竟像是拿尺子量过一般。
如来的声音空旷而幽远:“这是积怨海边的阴阳滩,滩上原有金银两色砂各八亿八千八百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七粒,混杂一处。分拣之时,需每拣一粒砂,便宣一次佛号。每拣九粒金砂,就超度一名战死的男魂;每拣九粒银砂,就超度一名战乱中丧生的女魂。”
画面再次转换。
这次的画面很简单,一盏青灯,幽幽的燃着蓝色火苗。只是那灯油分外清澈,灯芯也不是普通的灯芯草,而是细细的一束银丝。
如来道:“这是慈航灯。灯油是慈母眼泪所化,灯芯,则是斗姆元君头顶心一束银发。三千年前,此灯点燃,再无一日熄灭。”
画面逐渐隐去,空气恢复常态,众人一片默然。
半晌,玉帝眼望如来,冷声问:“这就是佛祖给朕看的三样东西?”
如来合掌而笑:“是。”
“有甚玄妙之处?”
如来微笑,看着斗姆元君:“三万年前,元君来我西方极乐净土,苦求我慈悲为怀,放她七子生路。慈母心切,哀哀跪求七天七夜,磕首成坑,跪地印血。我推辞不得,便允她,若是能做成三件事,我便与她指条明路。”
“哦?”
“其一,便是使戾树开花结果。此戾树乃七星戾气所化,需得斗姆元君心头热血,日日灌溉,精心培育,方能化解七星戾气。三千年前,此树终于结果。”
“其二,是分拣阴阳滩上的金银砂。三万多年前,七星乱世,贪狼拉拢破军、七煞,引发人世战乱浩劫,那些战死的、屈死的冤魂,终日呼号悲戚,在地府之外又形成了一片怨海。元君每日分拣沙粒,三千年前,金银砂全部拣好,超度男女冤魂各九千八百七十六万五千四百三十二人。”
“第三件,便是说服文曲魔君,放下复仇执念,服下慈心果,重入轮回。”如来看了看那边地下的天恒真君,“斗姆元君果真亲入魔界,找到文曲,劝他来我西方极乐之境,服下慈心果,放弃倾魔界之力复仇之念,避开了仙魔两界又一次浩劫。我便将六星魂魄提出,又将斗姆元君的眼泪和一束银发做成这盏青灯,叮嘱她日夜看护,不可熄灭。”如来望着玉帝一笑,“天恒真君之所以无法感知六星魂魄已失,仍能抵御七星灵力,功劳便全在这盏灯上面了。”
殿上众人听如来一席缓缓道来,都各自点头暗叹慈母苦心;听到文曲有意大动干戈,重伐仙界之时,均是神色大变;又听佛法无边,普度慈航,文曲终于弃暗投明,又都才松了一口气。
赵言轻轻撞了撞花嫁的胳膊:“喂,你听了感动不?”
“感动,”花嫁一边拭泪,一边哽咽,“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母爱真伟大!”
“那你怎么不扑上去叫妈?”赵言小声问。
花嫁停止擦泪,白了赵言一眼:“你怎么不去?”
“我,我……”赵言忽然扭捏起来,“从来没叫过这个称谓……我叫不出来。”
“废话!”花嫁斥道,“感动归感动,亲情需要时间和接触来培养,这么说说就叫妈,你这感情也太廉价了!”
赵言小小声:“我叫不出来也罢了,你经常一不小心就感动鸟冲动鸟激动鸟盲动鸟,这么充沛得过剩的感情,居然也叫不出来?”
花嫁没说话,只使劲掐了赵言一把,疼得赵言呲牙咧嘴。
梵天忽然走出来,对着斗姆元君深深一躬:“在下梵天,前世为破军,多谢元君大恩。”
斗姆元君忙松开紫微帝天皇帝的手,扶起梵天,颤颤道:“小仙多礼了。老身不过是做了为人母当做的事情而已。其实,老身早已想得清楚,天皇紫微也罢,北斗七子也罢,都不过是几道仙灵借老身之名来世间一遭,实说起来,也仅仅是挂个母子名分而已。小仙大可不必如此客气,前世之情已了,今生便再无瓜葛。”最后这一句,却是对着殿上的玉帝说出。
“好一个通情达理、有情有义的老太太!”赵言轻声道,“走吧,咱们也上去拜拜。”
迦陵擦了擦眼,低声道:“我都不记得我那狐狸妈妈是什么样子了……”
一群重未体验过母爱温暖的小仙齐齐围拢,一一对元君跪下拜过。
斗姆元君一双老眼忽然便湿润起来。
“不对!”玉帝忽然出声,“若是依佛祖所言,七星都是三千年前转世,那为何独有贪狼是一万年,且为狐妖?”
如来合掌颔首:“陛下,这有何难解?贪狼与元始七帝争执在先,引发七星之乱;拉拢七杀、破军三星聚首在后,酿成天灾人祸。这等罪孽,单凭斗姆元君一人之力,焉能消除?非得历经重重磨难,受得十次天雷之劫,方可逐渐洗清。因此,我便将他投入一万年前的畜牲道,令他多受些折难,坚定修仙之道,此时方才与六星相会。”
迦陵“啊”了一声,郁闷道:“我说为什么就我是妖怪呢,果然是欺负我!”
“还好了,”z因安慰道,“不过,听上去你还是要再经历一次天雷之劫,才能凑满十次之数?”
迦陵哭丧着脸,点了点头:“本来天恒大人说帮我度劫,现在他这幅样子,我看我多半要被天雷轰顶变成花嫁家的肥料了……”
花错凑过来:“放心吧,我们东君府上的肥料都是竞聘上岗的专业园艺人才采用独门秘方精心配制的,外来的杂肥一律不收。”
迦陵黑线:歧视啊歧视啊,活着受歧视,死了都还要继续受歧视!
“元君一番苦心亲情,如来允人之事,无可反悔,此时方才道明,还望陛下海涵。”如来合掌。
“好吧。”御座之上,玉帝微微颔首,“七星转世之事算理清了,那偷盗神器,该不是佛祖所为了吧?”
如来摇头。
“这可是你们几个干的?”玉帝望着众小仙,森然问道。
“是。”赵言理直气壮的回答,“是我们所为,与天恒大人无关。”
“言哥,”z因轻轻扯了下赵言的衣袖,“你刚才说的是我们无意间找到神器的,现在口供不对了。”
“不打紧。”赵言侧头对z因小小声道,“你看场上形势,如来明显是站在我们一边,再加上斗姆元君,你家紫微帝,还有天皇帝,现在玉帝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干脆一起说清楚了,省的他以后反悔时,再找个偷盗罪名对我们下手。”
“哦。”z因点头,“思路挺清晰。”
玉帝冷冷一笑,正要开口,忽然,如来启唇问道:“陛下,可否借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