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跪在雪地里,单薄的身形几次欲动,只是膝盖如何都不争气。
只见卡宴车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情绪的人,在失声的恸哭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追着车跑。
她不能没有今朝。
那是和她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孩子。
是她奢求了。
她连活下去都是那么难的人啊,怎么配拥有爱情。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错了……”
她奔走着,脚步虚浮。
寒冷刺骨的雪地里,风刮着她的脸颊,硬生生的划拉出了伤口。
可是不管她怎么跑,始终没能跟上车子的速度。
几次的跌倒,让身体直接陷进了雪地里。
她全身软绵,哭喊的嗓子干涸疼痛,最后竟是连“今朝”的名字也喊不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她反复喃呢着对不起。
是觉得对不起今朝。
对不起妈妈。
还对不起那个不知名字的宝宝。
满腹的愧疚席卷了整个人的精神。
她心脏紧的疼,一抽一抽的。
她太自大了,也太自信了。
就几页的书信,她为什么就轻易的动了感情。
“妈妈,妈妈……”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妄图私奔,甚至连去找妈妈这件事情都抛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
李扪说只要她安心读书,日后一定能大有所成。
莫一航说,专心研究,她肯定能上勋爵院。
洛可可说,努力踏实干,带着宝宝一定能生活的好。
可她没安心读书,也没有专心研究,更没有努力踏实。
她去追求那该死的爱情了。
她这种人凭什么会有人爱啊。
季染那样高高在上的少爷,凭什么要喜欢这样破败的她啊!
“对不起,季染,对不起……”
她根本不配去喜欢这个人的。
就是到此时,她也没办法讨厌季染。
季染给她的那道光,真的温暖过她的。
现在温暖的光不见了,只能怪她太贪心了,远远看着就好了啊,为什么妄图想去拥有。
她不怪季染利用她去救曲今雅,她只怪自己太没有自知之明!
“对不起……”
苍茫的天地,停了半刻的雪又开始下了。
雪花慢悠悠的飘,落在地上,覆盖了车轮碾压过的痕迹,也覆盖了躺在雪里的人。
若不是那一头乌黑的发,饶是再怎么用力也很难找到这里的人吧。
今夏已然冻得没有了知觉。
路过的好心人什么也没说,扛着她就走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房间里。
曲家的地下室。
她躺在自己的床面上,周围堆放着她捡回来的那些“垃圾”。
而自己的身上也已经被换了一套破旧的衣服。
她一惊,慌张的在床榻上寻觅。
她多么期望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今朝还在自己的身旁。
但身侧是冰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什么也没有。
何谈今朝。
“咯吱”一声响动,地下室的门在此时开了。
保姆递进来了一份剩菜剩饭。
她看着那熟悉的餐盘,胃里有些恶心。
一条只剩下鱼刺的鱼,两根没有肉的排骨,还有些许沾染了浑浊油渍的豆芽青菜,唯有那米饭还显得干净。
保姆张姐瞅了她一眼,嘴角一挑,然后轻笑了一声说:“比不得在君家季家吃的好,将就点儿吧,曲家地下室就这条件。”
说完,张姐走了。
今夏望着那一碟子东西,胃里面的酸水涌了出来。
靠一口清水才勉强压制了下去。
等她缓和好,下了床立即去检查了藏在角落里的狗洞。
洞前的遮挡物没有人碰过,那就是没有被发现过。
她仍旧可以和先前那样自由的出入。
她想去找今朝。
但不能冲动,她得从长计议。
“饭给了吗?”梁小虹的声音突然从地下室门外传来。
张姐谄媚笑说:“给了,吃得欢呢。”
梁小红轻蔑笑道:“没嫌弃饭菜不好?”
张姐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事情,只知道讨家主开心,便说:“没呢,畜生就爱吃骨头,怎么能嫌弃呢,怕是还想多要点的。”
梁小虹心头舒畅,又故意提了提嗓门:“有些人呐,天生贱骨头的命,高门大院里的燕窝鱼翅吃了会水土不服的,骨头鱼刺吃了心才安定。”
这是故意说给门内今夏听的。
今夏又如何不知道。
送她回来的人不一定安的好心。
接纳她住下的那对夫妻可一定是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她便听到梁小虹又说道:“要不是王总那边还等着她消息,她爸爸想打死她的心都有,拦了今雅高升的路,又自讨没趣和姐姐抢男人,看着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这心肠比谁都歹毒!”
“行吧,索性三个月之后王总的病也好了,人家也同意迎她进门,没打算让她做小,她爸爸好说歹说让王总同意明媒正娶,聘礼也下了,到时候婚车婚宴都给她摆上,毕竟是跟过君家的女人,王总说了,不能委屈她。”
梁小虹和张姐在门口聊了许多。
大概是给今夏未来的出路安排好了。
王总十八代单传,家里没有一个能生的。
今夏被人算过命,是个富贵相,特别能生育。
王总也是看中了这点,才同意让今夏光明正大的过门,好给他们王家延续香火。
但如果今夏没能努力生孩子的话,三年内肯定是会被抛弃的,到时候曲今雅不计前嫌估摸着能帮她找个豪门女佣的工作,也算是对得起她们姐妹一场吧。
他们还说了很多,包括梁小虹的儿子要回来了。
今夏没兴趣听。
她现在想的就一件事,她需要钱。
她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会做的事情也很多。
先前有小朝朝在身边,她没办法发挥。
如今小朝朝不在身边了,她势必要做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来。
至于方向,她想先去找洛可可。
第二天一早,她便从狗洞里出去了。
一路来到了洛可可先前工作的蝶儿飞音乐传媒有限公司门口。
她一身黑沉的大棉袄,杵在角落里,看着人来人往,心里的焦急远远超过了面上的平静。
直至一声软糯的叫唤:“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