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最喜欢周末了。
平时他都要住在廉价的房子里用电饭锅煮泡面, 睡没有空调的硬板床。
但是周末他就可以把一周的脏衣服卷一卷打包, 然后扛上出租车直奔市里最昂贵的贵族小区。
敖真有洁癖,而且非常注重生活品质,连冰箱里的矿泉水都是高级货。小市民九百九最喜欢看着自己的廉价t恤在敖真昂贵的洗衣机的翻搅, 在把那些写着i love china的t恤晾在那个巨大的欧风阳台上。
九百九很传统,每个月按时把自己薄得垫桌脚都嫌不给力的薪水袋上交, 然后再由敖真拍拍他脸颊,从里面抽出更薄的零用钱发给他。
明天是敖真生日, 为这九百九已经攒了两个月零用钱, 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当然,江诗丹顿什么的他送不起,敖真也不缺这些东西, 九百九打算用那些钱买一些材料亲手做个蛋糕, 外加一顿烛光晚餐,再买上一大捆玫瑰!
什么?预算不够?没关系, 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一个花店打工, 下午会有很多卖不出,不对,明珠蒙尘的美丽玫瑰……
敖真出差去了,今晚才回来。九百九美滋滋地在床上滚了几圈,然后就出去找超市。
住宅区附近就有超市, 九百九在里面转悠了两圈,还没找到蛋糕粉,就看到了熟人。
“吉祥——?”九百九诧异地看到个头还没有大冰柜高的小朋友吉祥正在努力地踮脚尖向往冰柜里看。“你怎么在这里?”
吉祥回头看, “我来买东西。”
九百九一乐:“你一个人?”
“一个人不能买东西吗?”吉祥严肃地问。
“当然可以。”九百九连忙摆手。这小子不好对付,他领教过的。
吉祥背带裤前巨大的袋子里还装着两盒巧克力。
九百九走过去,把他举起来:“你要买什么?”
吉祥从冰柜里捞出一个巨大的冰淇淋。“这个。”
冰柜就在收银台边上,吉祥把冰淇淋摆到柜台上。
“还有这个。”吉祥从袋子里掏出那两盒巧克力。
“一共三百七十九元。”收银员笑容可掬。
“什么?”九百九惊悚了。两盒巧克力几百块?谁家养了吉祥这么个败家孩子?
但是更让他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爸爸,付钱。”吉祥一把搂住他脖子。
“谁是你爸爸!又乱叫什么!”九百九立刻起来一身鸡皮疙瘩。这小子也不玩点有新意的!
“爸爸~”吉祥大声嚎。“你说要买巧克力给我吃的!”
“先生……”等着收钱的收银员沉不住气了。
“我不是他爸爸!”九百九连忙撇清。
收银员强笑:“先生别开玩笑了。”
“我真……”猛然意识到因为刚才要帮吉祥看冰淇淋就顺手把他抱起来就忘了放下,现在他们的
姿势是再正宗不过的有理说不清。
“先生,还有人排队呢。”收银员说。
“……”
九百九奄奄一息地看着吉祥吃完了冰淇淋,现在正在把他和敖真爱的沙发当蹦床的小王八蛋。
“你不回家吗?”
吉祥说。“我来找敖白玩,他现在睡午觉,我就出来买东西。”
恋弟的敖真买房子也要买和跟爹妈一起住的敖白一个区里。
这小鬼,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买个p的东西!九百九欲哭无泪。
自己为敖真准备礼物的钱就这么花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小孩的零食怎么贵得这么坑爹!
一盒巧克力就一百多快两百块,从北极进口也没这么贵啊!
吉祥见九百九神色萎靡,大方地掰了一块巧克力给他。
唔,其实味道确实不错……
不对!
九百九掀桌。“你还我礼物!”
“说到礼物。”吉祥突然说。“我在幼儿园做了一个好东西。”
“嗯?”九百九撇嘴。
吉祥把手上的巧克力在沙发上揩干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东西。
九百九接过一看,是一条“项链”,用最普通的缎带做的,粘了一个巨大的坠子,是用卡纸见的
一个大人和小孩的剪影,用胶水粘在一起,上面写着“我和爸爸”。
“老师说我做得很好。”吉祥很得意。“我要送给我爸爸。”
九百九嗤之以鼻:“切。”
吉祥撇嘴:“要你做还做不出来呢。”
“小孩子的玩意,谁不会做?”九百九大笑。
“那你做一个呀?”吉祥叉腰。
“做就做!”九百九头脑发热。
于是,他最后剩下的十六块五毛钱全部买了缎带卡纸,胶水和马克笔……
等吉祥吃饱了,拍拍屁股跑了,九百九才如梦初醒——他没钱了。
敖真十点才下的飞机,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附近人家基本上都休息了,小区里一片寂静。
敖真停车的时候看到自己家卧室里透出一片橘黄色的灯光,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那是他床头灯的光。
九百九从两个月前就开始自以为神秘地旁敲侧击,还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他什么都不缺,刚才秘书去接机,许多合伙人和各路朋友送的东西都被他随意地塞到后车厢里。
话是这么说,不过敖真还是有点好奇,九百九折腾两个月,今晚究竟会折腾出个什么东西。
敖真打开灯,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外面糊了一层卡纸的纸盒,上面扎了缎带。
敖真惬意让自己陷进沙发里,漫不经心地打开纸盒。
然后表情瞬间狰狞。
……………………
“哎哟!敖真……哎哎哎……嗷!”九百九还没清醒,就惨叫起来。
“敖真,你回来啦……”半醒过来的九百九偷偷挣扎了一下,绝望地发现看起来不咋地的领带关键时刻居然无比结实。
敖真冷笑。“那么个破烂东西你也好意思写我名字还祝我生日快乐?你活腻了吧?”
九百九欲哭无泪:“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用了。”敖真“啪”地一声关掉了床头灯。“我姑且不问你沙发上的巧克力是怎么回事,接下来你可以闭嘴了。”
九百九:“救命——”
半夜
九百九半死不活地睡过去了,敖真下床喝水。
路过客厅看到沾了巧克力的衬衫,皱了皱眉,又看到那个由巧克力包装盒改造成的礼物盒。盒子里放着一根滑稽的手工“项链”,拙劣得像出自幼稚园生手笔,粘着一个用卡纸做的心形小相框,里面粘着不知道从哪里剪下来,九百九和敖真各自的大头贴。
敖真顺手把衬衫揉成一团抛进垃圾桶,冷哼了一声,把那个难看的纸盒扔进了书桌抽屉里。
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