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意白的声音, 温舟眉头一皱, 看了眼那堆炼器材料,内心叹气。
今日他是甭想碰这些东西了。
推开炼器室的门,就见林意白在门口来回渡步。
他眉头一挑, “意白,你怎么来了?小师叔准你出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在如意殿闭关的意白都被惊动了?
意白跑来他这里, 事情跟他有关?
见温舟开了门,林意白冲过来, “表哥你可算出来了, 快跟我去归元峰!”说着就去拉温舟。
温舟躲开林意白的手,眉头一皱,“先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什么事需要他去归元峰?
近日来太虚仙宗其他宗门的弟子云集, 他不喜喧闹, 便不出去,林意白这一来就拽着他去最热闹的归元峰, 他哪里肯?
见状, 林意白便知不说清楚,温舟是不会跟他去归元峰的。
踌躇片刻,林意白便将事情一一道来。
却原来是昆仑仙派的人带着此次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到了太虚仙宗。
带队的人是玉鼎真人的首徒,裴景纶。
他将夜清歌穿紫衣招摇的事情告诉温羲宁后,隔日温羲宁便提剑杀上了昆仑仙派, 将夜清歌斩于剑下,提着夜清歌的首级回来祭奠妻子。
事情看似就这样落幕。
但却只是今日这件事的导火索。
裴景纶因温羲宁杀了夜清歌一事耿耿于怀,不敢找温羲宁和温舟的麻烦, 便将矛头指向殷礼。
今儿也不知怎的,殷礼也在归元峰,就撞了面,裴景纶言语间对殷礼极尽羞辱。
殷礼那是个会吃亏的人吗?
当然不是!
于是,两人就在归元峰大打出手,归元峰大师兄萧意蕴及时赶到,将两人分开,却是将火烧到了温舟的头上来。
萧意蕴觉得事情闹大了,就让林意白来找温舟,让温舟出面收拾残局。
温舟挑眉,“裴景纶?夜清歌的大师兄?呵呵,既然叫我过去,那就走吧。”
他倒想看看,裴景纶把他扯进来,到底意欲何为。
林意白一怔,就感觉身边一阵风拂过,温舟已经御剑离开,当即跟上去。
温舟赶到凌虚台之时,殷礼被大师兄萧意蕴挡在身后,在萧意蕴身前,却不止林意白说的裴景纶一人,还有三清宗的沈玉堂,以及太虚仙宗紫阳峰、玄冰峰的几名弟子。
他刚稳住身形,便听到萧意蕴含怒斥责紫阳峰那几名弟子。
“肖瑾作孽,为谋夺殷师弟家族世代守护的极品灵器,打着温师弟的旗号威逼利诱不成,竟带了人将殷氏灭门,此等行径,简直令人发指!肖瑾被瑶光真人处死,是我师尊发的话,怎么?你们今日为肖瑾这稔恶藏奸的小人抱不平,为难无辜的殷师弟,难不成想叛宗?”
“弟子不敢!”
那几名弟子在紫阳峰,连长老的嫡传弟子都不敢与之呛声,面对太虚仙宗宗主首徒萧意蕴,哪里敢瞎嚷嚷?
温舟只听温羲宁提过杜泽宁的下场,却不知灭了殷氏满门的肖瑾也被处死了。
“贵宗肖瑾是死有余辜,但我小师弟何其无辜?不过是穿了一身紫色法衣,就被贵宗温公子喊打喊杀,我小师弟侥幸脱逃,贵宗温公子竟怂恿了紫阳真人亲自去昆仑仙派斩杀我小师弟,还拿了我小师弟项上人头祭奠故去的温夫人,此举简直令人发指,与魔修何异?”
萧意蕴也不赞同温羲宁为了一件衣服就杀人的举止,但温羲宁辈分身份修为都比他高,他根本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没等萧意蕴开口,温舟提着离火仙剑挥向义正言辞的裴景纶,冷笑,“裴景纶,你这份辩才用来颠倒是非黑白,尊师知否?当真令本公子大开眼界!”
裴景纶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召出佩剑抵挡,却听咔嚓一声,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当即果断的往后一退,避开了温舟这一剑。
‘哐当’一声,半截剑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裴景纶的佩剑不过是一柄上品灵剑,虽说也是难得一见的宝剑,但对上温舟的离火仙剑,除了被毁,没有第二种可能。
“温舟!”
裴景纶看着落在他身前的温舟,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谁叫太虚仙宗方圆千里无人敢穿紫衣呢?
温舟这一身紫衣,加上他手中的仙剑,傻子才认不出他是温舟。
对上面色难看的裴景纶,温舟嗤笑,“原来你认得我?怎么?尊师玉鼎真人没嘱咐过你,在太虚仙宗要夹着尾巴做人吗?便是昆仑仙派掌门首徒叶寒,也不敢在我太虚仙宗大放厥词,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在我太虚仙宗首峰污蔑我父亲是魔修?!”
“温公子莫要胡言,我何时污蔑紫阳真人是魔修?”裴景纶即便心存不满,也不敢大喇喇的在这里说温羲宁是魔修,除非他想死。
“哦?”温舟挑眉,“方才也不知是谁说我父亲拿夜清歌项上人头祭奠家慈,是令人发指,与魔修无异?怎的?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你——”裴景纶面色铁青。
温舟冷笑,“家父诛杀紫衣之人,灵界何人不晓?夜清歌贵为玉鼎真人关门弟子,岂会不知?明知故犯,被我父亲诛杀,也是他自作孽。若说家父为了一件衣裳杀人,便与魔修无异。那夜清歌在外对灵界各大宗门离宗历练的弟子赶尽杀绝,也非是正道修士所为吧?你只道家父为了一件衣裳杀了你师弟,你怎的不提你师弟为了一己之私,残杀正道各大宗门外出历练的弟子这些恶行?”
裴景纶被温舟一番抢白,说得脸色发黑,正待辩解,却又听温舟道。
“夜清歌此等行径,吾辈当真是万万不及啊!”
“温公子,我师弟已经被你父亲所杀,你何苦还要咄咄逼人?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安稳?”
温舟愕然的看着裴景纶,呵呵一笑,“我咄咄逼人?不妨让在座的诸位评评理,究竟是谁颠倒是非黑白?”
“我不想跟你多谈,你且让开,我有话要问这位殷师弟。”裴景纶气结,不欲再跟温舟争辩。
温舟冷哼了一声,“让开?你以为你是谁?裴景纶,莫忘了这里是太虚仙宗,不论如何,殷师弟也是我太虚仙宗主峰公子,容不得你欺辱!”
当他看不出裴景纶是说不过他,便想挑软柿子捏?
温舟倒是不在意裴景纶去找殷礼的麻烦,但他贵为太虚仙宗主峰公子,父亲又是温羲宁,凭的什么裴景纶说让开,他就要让开?
——笑话!
“温公子误会了,在下并无欺辱殷公子之意。”
见裴景纶示弱,温舟眯了眯眼,“总而言之,裴景纶,你记住我太虚仙宗不是你家后花园,由着你撒野!”
这话就带了些侮辱之意了。
“你——”
沈玉堂横身挡在温舟面前,冷淡一笑,“裴景纶,莫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事端原就是你先挑起来的,这会儿丢了颜面,也莫怨旁人。”
“呵——”裴景纶冷笑,“你挡在他面前,不就是因为你爱慕他?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偏喜欢个男人,也不知什么毛病!”
沈玉堂仿佛听不到裴景纶的嘲讽,淡淡的道,“这是太虚仙宗,看在太虚仙宗的面子上,我不对你出手,宗门大比之后,希望你能活着回到昆仑仙派。”
语气虽冷淡,但话中蕴含的深意,在座诸人谁又听不出来?
这分明是在说,他要在宗门大比之后截杀裴景纶。
裴景纶脸色难看至极。
论修为,他与沈玉堂在仲伯之间,但论实战,他却远远不及沈玉堂,再加上沈玉堂神秘的诸多本事,他死在沈玉堂手中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沈玉堂,你——”
“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紧张作甚?”沈玉堂忽然笑道,说着,又侧头对身后的温舟道,“话又说回来,瑾瑜,裴景纶到底言语冒犯了紫阳真人,还是让紫阳真人来处理吧。”
“沈师弟,裴景纶,他到底是玉鼎真人的首徒,这件事不如……”见沈玉堂要将这件事闹到温师叔跟前,一旁看热闹的萧意蕴不敢再继续沉默下去,忙开口阻拦。
不等萧意蕴将话说完,温舟与沈玉堂便明白了萧意蕴的意思。
在灵界,每个强大的修士门下首徒,地位都是非比寻常的。
若是首徒被杀,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这件事闹到温羲宁面前,依温羲宁的性子,绝对是不会让裴景纶活着回昆仑仙派。
可温羲宁已经杀了玉鼎真人的关门弟子,若再杀了玉鼎真人的首徒,这仇可就越结越大了。
“大师兄不必多言,这件事,我会转告家父,让家父处理,”温舟打断萧意蕴的话,瞥了眼听到他的话后,霎时间白了脸的裴景纶一眼,唇角扬起冷笑,“想来裴景纶师兄会更愿意见家父。”
因为这种事见温羲宁,他还能有命在?
温羲宁那就是个疯子,做事完全没有任何顾忌,但凡有任何令他不顺心的人出现,他一言不合祭出焚天剑斩杀,这作风在灵界已经不是秘密。
“温公子,”裴景纶到底不敢对上温羲宁,忙喊住温舟,“今日是在下多有冒犯,还请温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在下一般见识,改日必备下厚礼上门请罪。”
“请罪就不必了,依我看,你还是直接去家父面前谈谈,什么叫与魔修何异吧?”
温舟并不想让裴景纶就这么逃过一劫。
萧意蕴知道事情再无回转的余地,心里叹息,余光瞥见殷礼,心思一动。
“温师弟,我还有事处理,殷师弟方才受了点伤,能否请温师弟代为送殷师弟回去?”
听到萧意蕴的声音,温舟扭头一看,见殷礼面色发白,便知他是灵力消耗过度。
从储物戒里取出一瓶回春丹丢给殷礼,“这是恢复灵力的丹药,拿着吧。”
“多谢温师兄。”殷礼接住丹药瓶,取出一颗服下,便立刻感觉灵气在恢复,筋脉中的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极品回春丹。
这可是恢复灵气的极品丹药,温舟身上真是好东西多多,连一瓶恢复灵力的丹药都是极品的。
瞥了眼殷礼,温舟刚准备说什么,便听沈玉堂道,“温师弟这几日都不曾出门,可是恼了我?”
“沈师兄何出此言?近日我正在炼制一件独特的东西,难度太大,一直没什么进展,这才不曾出门,并非恼了沈师兄,”温舟看向沈玉堂,眼神复杂,“我知道沈师兄是为了我好。”
“我还道是那日登门拜会说的话让温师弟恼了,才一直不肯出门,这么看来,却是我想多了。”
温舟想到那日沈玉堂说的话,下意识看了殷礼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沈师兄确实想多了。”
沈玉堂当然见到了温舟的反应,瞥了眼垂眸不语的殷礼,他轻笑道,“既然如此,温师弟可有空暇给师兄我带个路?”
“带路?”温舟纳闷。
沈玉堂道,“认识温师弟这些年,师兄可还一直没曾游玩过紫阳峰,温师弟绝对是对紫阳峰最熟悉的人之一,不知师兄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让温师弟给师兄带个路?”
“小事而已。”不就是带个路吗?说得这么严肃庄重。
温舟才刚答应,沈玉堂就见殷礼的头垂得更低了些,不由心中冷笑。
——敢对温师弟有任何不轨之心的人,我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