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林意白恼羞成怒, 上前一步正欲反驳, 便感觉手腕一紧,身体被人猛然一拽,踉跄后退几步, 只觉眼前一暗,师尊挺拔的背影立在他的身前。
他有些发懵, 师尊突然拽他作甚?
还未曾缓过神,忽听耳畔响起‘砰’的一声, 气浪爆开, 他被师尊拉着连退了好几步,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抬头看向前方, 便见他师尊举着手里的塔与提着剑的殷礼对峙。
殷礼一身杀气凛然肆意, 时不时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意白被殷礼混合着浓郁杀意的目光看得身子一颤, 竟将找茬的事儿瞬间抛在脑后, 不由自主的往师尊身后躲藏。
“意白少年心性,便是言语不当,你也不必下此毒手吧?”慕璋华寒着脸质问道。
若非他及时反应过来,将爱徒拽开,爱徒就要命丧殷礼剑下, 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殷礼冷笑,“言语不当?他这是第一次言语不当了?”说着冷冷的剐了躲在他身后的林意白一眼,“若非看在逸伦对他颇多容忍, 他岂敢百般羞辱挑衅逸伦?”
“便是小徒挑衅这位温小友又如何?温小友又不曾着恼,你出什么头?”慕璋华冷笑一声,横移一步,将林意白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殷礼神情更冷,杀意愈发浓重,慕璋华这话算是彻底的激怒了他。
他是真的想杀了林意白,不是作势吓唬人。
温舟或许对林意白还心存几分不忍,为着从前作为温瑾瑜时的兄弟之情,即便被林意白几番挑衅羞辱,也都能一笑而过,当小孩子闹腾。
但殷礼却不同,他将殷礼视作心头肉,如何能忍林意白这个家伙一再羞辱温舟?
此前他选择容忍,是为了温舟,如今忍不下去,依旧是为了温舟。
他总要教这一行三人知晓些好赖,不要以为温舟什么都不说,便当他好欺辱。
便是温舟愿意容忍退步,他也不会、更不愿让温舟屡次被这群人伤害。
看着对峙的二人,沈玉堂皱眉沉思片刻,瞥了温舟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按照他的心思,他是在站在慕璋华身边撑场子,但他却顾忌温舟这边,担心他这一站,就把人给惹怒了。
九龙地宫外,温舟跟殷礼短暂的交锋,让他知道,温舟并非是个没有脾气的人。
未免触怒温舟,到时候惹得温舟不给他们带路,即便他们能贪了手里的神器,没有特殊的秘法,也无法在九龙地宫里找到瑾瑜他们。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温舟的注意,慕璋华的话也是一字不差的落到他耳朵里。
“玄灵真人,虽说想给你师徒二人留些颜面,不过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一声,”温舟转过身,冷漠的看着他,“玄灵真人还是好好教导令徒,今日.你在他身边,倒有你这个师傅救他,若哪一日玄灵真人你不在他身边,他嘴贱得罪了人,丢了小命……”话虽未尽,但意思已经传递给了慕璋华。
慕璋华黑着脸,紧紧攥着爱徒的手。
他刚拿温舟没着恼刺激殷礼,温舟后脚就说了这番话打他的脸,若是为殷礼出头便也罢了,但温舟话里的意思,分明暗含威胁,让他管好林意白,否则林意白会因为‘嘴贱’丢了小命。
九龙地宫危机重重,便是他有神器在手,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温舟身份神秘,又手握诸多神器,或许他们师徒和沈玉堂都死在了九龙地宫,温舟也能带着殷礼全身而退。
换句话说,这个姓温的青年有数种办法,教他们死在九龙地宫里头。
神器他们并不敢炼化,谁知道温舟有没有法子将神器召回?毕竟,神器都是他拿出来的。
思来想去,他不敢保证能在九龙地宫保全爱徒,最终咬咬牙,决定忍气吞声,不愿再节外生枝。
“小徒出言不逊,得罪了道友,在下替小徒赔礼道歉,还望道友勿要与小徒这半大少年一般见识。”
慕璋华愿意低下头道歉,温舟便也没死咬着不放,伸手压下殷礼提剑指着慕璋华的手臂,“行了,别闹了,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座大殿吧。”
他刚才仔细打量过了,这大殿只有他们进来的通道这一个出入口,其他三面都是石壁,石壁上镌刻着壁画。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神器的指引分明告诉他,温瑾瑜就在这个方向,为何进来却是这幅样子?
温瑾瑜呢?
人不在大殿,又没有第二个出入口……这大殿定然另有玄机。
既然温舟开了口,殷礼自然不会当着沈玉堂等人让温舟没脸,收回手里的轩辕剑,他扫视周围,沉吟道,“这大殿除了我们进来的通道入口,便没有第二个出入口。但我们是进来找人的,神器指引,温瑾瑜他们就是进了这道门,但他们又不在此处,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殷礼提到的问题都是温舟已经想到的,本想打断殷礼的话,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却是忍了下来。
“什么?”
“这大殿有传送阵,但是如何触发传送阵,确实不得而知。”殷礼说着四下走动,一副沉思的神情,“通常阵法都是由法器等物布置而成,再简陋些的,都会用灵石代替法器,像这样完全没有任何物品的阵法,要找出来困难,触发更是困难。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阵法在何处,触动阵法又要达到什么标准。”
殷礼的话引起温舟的沉思,沉默片刻,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将阵法显现出来?”
“我是没有办法,不过你嘛……”殷礼意有所指的看着温舟。
温舟微微一怔,想起自己储物戒里那些秘典,闭上眼翻找片刻,手一翻,一枚玉简出现在掌心,他将手里的玉简放在眉心读取。
过了一会儿,温舟睁开眼,将手里的玉简收回储物戒。
“我试试。”
殷礼见状退到角落,沈玉堂等人见到殷礼的动作,也学着殷礼,躲在其他的角落,免得妨碍温舟施法。
温舟倒是不理睬沈玉堂他们,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节通体乳白色的玉竹,一片碧绿色形似枫叶的叶子,一朵紫色的灵芝,将其放在面前的地上,站直了身体掐换法诀,又取出一个通体黑色的小鼎,将玉竹、叶子和灵芝一起扔进小鼎中,施法在鼎下燃起火。
起初火焰是赤红色,慢慢的颜色变开始转紫,再由紫转紫青色。
片刻的功夫,小鼎里的玉竹、叶子和灵芝便融化成液体,白色、绿色和紫色各占一方。
温舟见状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灵泉一气儿倒入鼎中,再用玉棒搅拌两下,便成了乳白色。
熄灭了火,温舟施法将鼎中的乳白色液体均匀的涂抹在地面上。
做完这些便收起了鼎,静静的看着地面。
殷礼走回温舟身边,“你做了什么?”
他刚在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温舟做的有何意义,难不成那炼制出的液体能让阵法现出来?
温舟没有回答,沈玉堂这会儿也跟慕璋华师徒来到他们身边站定。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地面终于有了变化。
从中央的位置忽然冒出一个殷红的小圆点,小圆点慢慢的扩大至直径五米大小的圆圈,然后忽然塌陷,血色的令旗在坑中飘扬。
“这是……”殷礼看着插在一起的三支令旗,皱起眉。
这不像是阵法啊,只是令旗?
温舟依旧没回殷礼的话,只将坑中的三支血色令旗取出来,相继在三面石壁上的壁画上有血的位置插上了三支令旗。
不多不少,正好三处。
插好令旗之后,温舟回到殷礼身边站定,忽然大殿亮起血色的光,将五人的身影吞没。
眨眼的功夫血色光芒消失,与其同时消失的,还有殿中的五人和中央的大圆坑,大殿恢复了温舟他们还未进来过时的样子……
温舟他们只觉得眼前一晃,眨了眨眼睛,就发现他们已经不在殿中。
“那殿中果然藏有传送阵法,”殷礼看向温舟,“不过你到底在玉简里看见了什么?”
温舟如今对着他越来越沉默,多数时候面对他的问话,都是没反应的。
他知道温舟是在逃避他的感情,他心里也恼,但又不忍抛下温舟。
没人比他更清楚,温舟在这个世界跟他一样,举目无亲。
亲人在世,却与他这个跟亲人天人永隔的孤儿没什么两样。
实在可怜。
温舟瞥了殷礼一眼,“没什么。”
语气淡淡,不想殷礼追问下去的态度十分明显。
殷礼眉头紧皱,张了张嘴,识趣儿的没再追问下去。
温舟没搭理殷礼,而是扫视周围的景色。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是一片森林之外,脚下是柔软的草地。
忽然,沈玉堂快步跑出去,蹲下来摸了一下,看着手指,扭头就喊,“你们快过来看,这里有血迹。”
联系到温瑾瑜父子在这里的消息,他们难免将血迹想到温瑾瑜他们身上。
难道是他们父子的血?
慕璋华和林意白快步走过去,温舟和殷礼落在最后。
温舟看了看血迹,就断言道,“这血迹,是温瑾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