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洛天书,问道:“那母亲失踪的事情,与你们的婚约有关系吗?母亲刚失踪,太后就给你们赐婚了,这会不会太巧了。”
“按照父亲所说,我母亲是个低调又温柔的人,想必她也是个顾家的人。天底下哪儿有自个儿的母亲,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还没有陪着她度过一晚,她便就狠心的离开了女儿?”
她摸着她的肚子道:“纵使是我,我也舍不得。”
洛天书叹息道:“不瞒你说,你母亲是何人,我都不曾清楚。第一回见到的她时候,她看着我并未有害怕的神色,我问她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而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她叫心梦。”
说到过里,洛天书的嘴角竟露出笑意。十几年过去了,想起那个相遇的场景,却仍然觉得很美好。兵荒马乱之中,却造就了一场美好的邂逅。
“那你没有问过母亲吗?”洛青衣又问道,她还知道母亲的消息多一点,再多一点。
洛天书摇头道:“你母亲很温柔,对我是百般顺从,我也很爱她。问过的事情她不说,我便也不会再勉强她。也许,她的人生有何经历不好的事情,所以她不愿意提起罢了!”
“那可是你共度一生的女子,你不想知道她的情况吗?”她又说道:“又或者,你将来历不明的女人带回来,你就不怕是敌国的人吗?”
虽然她不相信母亲是那样的人,可这种想法是本能的反应。
一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女人,就这样与他相遇了,不肯说她的身份,不肯表明她的来意。可是……她却又愿意与他生孩子,共创家庭,应该也是不值得怀疑的。
打听母亲的消息越来越多,她就更加好奇她的身份,好奇她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
“曾怀疑过,可我感觉到,她不像是坏人,她是真心想与我过平稳的生活。”洛天书想起她府上的时候:“你母亲心灵手巧,喜欢为我缝制衣物,还经常为我下厨,亲手做我喜欢的菜。”
“在洛府,她的口碑极好,她待下人很是友好,大家也很尊重她。”想起往事,虽然美好,可却也悲伤。
那些曾经能够让他开心的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剩下的,也只是怀念罢了。
洛青衣微微皱着眉道:“那那些很尊重母亲的人,母亲失踪后,她们可还在府上?”
尽管她知道,那些人早就死于洛府之中。
可她还是想知道,她想知道,父亲会不会把这件事情也瞒着她。倘若瞒着她,那母亲失踪的事情,还是与她们的婚约有关系。
洛天书深深的叹息道:“唉!”
他摇头,半晌后才开口说道:“曾经战场上杀敌无数,也不曾想……剑下也有冤魂!”
“父亲此话何意?”洛青衣反问道。
洛天书叹息道:“当时,因为安蓉知道你母亲的存在,找到太后要求退婚的时候。太后要求我处理好这件事情,便在她的要求下……”
“就将她们都杀了是吗?”洛青衣冷冷的问道。
洛天书诧异的点头,看着她反问道:“你为何知道?”半晌后,他才淡淡的说道:“没错。当时洛府对你母亲忠心的人太多了,为了表忠心,我就将她们一一处决。整个洛府,相当于大换血了……”
说喜欢母亲的人是他,斩断跟母亲有关的人,也还是他。
果然,男人的嘴,说谎的鬼。
口口声声说爱着母亲,却为了讨好另一个女人,斩断所有母亲的关联。
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另一个女人了!
他可以为了他的前途,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可他不该在抛弃之前,说得那般坦然,说他还爱着母亲。
即便爱着,那又如何?
即便母亲不失踪,也许她的命运仍旧如此。太后会让他娶别的女人,母亲也可以被扫地出门,或者让她做小。
想到母亲,总觉得无尽的悲伤。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要用如此极端的方法。要跟她玩捉迷藏,一藏藏十几年还不与她相见。
是时候,该与他好好说道说道,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了!
她看着洛天书,替母亲感觉到难过道:“父亲如此急着斩断与母亲一切有关的事情,当真如此绝情吗?”
“唉!”洛天书道:“以前,大概会觉得是无可奈何吧。想着既然选择了,便要一条道儿走到黑,稳固自己的地位。可是现在想想……若我不想做,谁又能够我勉强我呢!”
他看着洛青衣,满脸内疚,开口说道:“青衣,是父亲对不住你。日后,父亲会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不管你需要不需要。”
现在再说当年的事情他错了,一来他毕竟是个父亲,叫他说他做错了,他又如何开得了口。再者,他知道说了也挽回不了什么,还显得有些虚情假意。
若洛青衣对他冷漠,或许他内疚会好少一些。
毕竟,谁都懂得,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的道理。
可偏偏……他的女儿又是如此乖巧,让她替嫁便替嫁了,也没有因为母亲的事情而来质问他埋怨他。
眼下,他又病重在榻,他更加感受到了,身边有这个女儿在,心里得宽慰好多啊!
可惜,时光回不去了。
“以往最需要的时候,这些都没有得到过。现在,我有人爱有人疼,还可以把我的爱分给我的孩子。无论父亲给不给我,对我来说关系不大了。”
“唉!”洛天书听着她这话,大概是内心受过创伤吧!
当年,她也的确太小了。
刚刚懂事,就被塞到那种地方。
“当年我还小,府里发生的事情我不知。可父亲在娶亲之前,将人塞到教坊司那种地方,大概也是为了讨好她,不想再让洛府与我和母亲有半点关系了吧?”
“青衣……”洛天书已经羞愧难当了。以往不觉得,现在回想起以往所作所为,作为父亲的确不妥当。
事情早就过去,再追究也无用。
她还最重要的事情要问,大概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大概是他们早就知情的事情。
她看着洛天书,又问道:“父亲当年杀了所有伺候过母亲的人,可还记得有个女人,她叫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