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爷急匆匆地赶到皇宫的时候,夏灵芸正直挺挺地跪在上书房的宫门外,冬日的天气寒冷阴沉,凛冽的西北风呼呼地吹着,打在脸上生生作痛。
“娘娘,您就回去吧,皇上说了‘谁都不见’这么冷的天,您再跪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得。”小玄子望望这愈加阴沉的天气,夏灵芸的双手已经被冻的通红,不由得为难地劝说道。
“玄公公,麻烦你再去跟皇上通报一声”夏灵芸哀求说道:“兰儿自幼就怕冷,这天眼看着又要降温了,冷宫那么冷的地方,昨天才去了一晚上就病倒了,这病还没有好,如果再去冷宫,她怎么受得了,皇上不去,只怕她会死在那里的,玄公公,本宫求求您了,就让我见一见皇上。”
“娘娘,您言重了,不是奴才不帮您,只是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谁敢去劝啊”小玄子叹声说道:“姝贵妃平日里待人和善,她出了事情,奴才心里也很着急,只是娘娘,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劝,只会火上浇油,娘娘,您就听奴才一句劝,您先回去吧,姝贵妃娘娘不会有事的。”
“舒贵嫔娘娘,您就听小玄子的话,回宫去吧。”睿王爷走上前来说道:“小玄子说得对,皇兄现在见到你,只会想起您和姝贵妃一起骗了他,只会更加生气,不但救不出姝贵妃娘娘,只怕倒时候连您都被牵连了,那姝贵妃在这个皇宫里也就真正没有了依靠,娘娘,为了姝贵妃在冷宫里的日子不至于太难捱,您也要自己保重才是。”
“王爷说得是,本宫听闻兰儿出事了,心中一着急,考虑事情难免不周详,多谢王爷提醒。”夏灵芸望见睿王爷来了,眼中闪过一片希望,恳切地说道:“王爷,您去劝劝皇上,兰儿平日里虽爱耍个小性子,但是她心里一心一意只有皇上,她与陈旭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为了皇上,她已经放弃了很多,如果连皇上都不肯相信她,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兰儿性子傲,我怕她一时想不开。”
“娘娘与姝贵妃姐妹情深,着实让本王感动”睿王爷望着紧闭的宫门说道:“娘娘放心好了,姝贵妃她不会有事的,皇兄心里舍不得。”
“希望如此吧”夏灵芸的腿早已经跪麻了,在红笺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轻声说道:“本宫就多谢王爷了。”
夏灵芸走后,睿王爷正要推门进去,守门的侍卫伸手拦住睿王爷,恭敬地说道:“王爷,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放肆,本王你们也敢拦,让开”睿王爷怒声喝道,不理会侍卫的阻拦,强行闯了进去。
上书房是历代皇帝审阅奏章的地方,房间里一向都萦绕着书墨香的气息,而此时睿王爷走进来,却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飘散在空气中。
“皇上,王爷他……”侍卫跪在地下,颤颤惊惊地说道。
萧靖晟握着手中的酒杯,慢慢的将酒喝掉,挑眉望向睿王爷,脸上寒气逼人,目光寒冷如冰,冷冷地注视着他。
睿王爷心中一惊,难得的一次跪下行礼,恭声说道:“臣弟参见皇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靖晟轻哼了一声,瞄了侍卫一眼,示意他退下,也不叫睿王爷起来,只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一壶酒很快就没有了,又拿起旁边的另一个酒壶倒了倒,也没有倒出一滴酒,萧靖晟将酒壶扔在桌子上,望着地下跪着的睿王爷,难得得一次,态度恭恭敬敬,良久沉声喝道:“起来。”
“臣弟多谢皇兄”睿王爷轻吁了口气,站起来说道。
“小玄子,在烫几壶酒来,给睿王爷也拿一个酒杯。”萧靖晟说道。
“皇上,您……”小玄子劝慰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靖晟凛冽的目光给吓回去了,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忙说道:“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小玄子”睿王爷叫住正在向外走的小玄子,对萧靖晟说道:“皇兄,臣弟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饭都没有顾上吃,刚才闻着皇兄的酒香,这才感觉到饿了,臣弟想吃御膳房的酒酿清蒸鸭子了。”
萧靖晟望了睿王爷一眼,这才说道:“小玄子,传御膳房上菜吧。”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小玄子见萧靖晟终于肯传膳了,高兴地说道。
“皇兄,臣弟刚来的时候,这天又起风了,看来今晚又会降温,说不准一会还会下大雪,这么冷得天,最适合围着火炉喝酒了”睿王爷自己斟了一杯酒,边喝边赞叹着说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萧靖晟听着窗外越来越紧的风声,拍打在窗棂上呼呼作响,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晚在长门宫内见到的场景,黑乎乎的房子破落不堪,墙皮都已经脱落了,窗上的糊纸也已经破了,一走进去,整个屋子冰凉冰凉的,四处漏风,哪里是人居住的地方,萧靖晟不由得皱紧眉头,望着前方怔怔发呆,心底生生作痛,兰儿能受的了吗?
“皇兄,臣弟刚刚来的时候在路上撞到了一个人,还没有到深冬呢,就见他的手上已经长满了冻疮,臣弟问他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流浪汉,白天在街上讨点吃的,晚上就住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破庙的房顶都破了,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就跟有刀割在身上似的,冻的人骨头缝都疼,时间一场,他全身都是病”睿王爷叹息着说道,小心地观察着萧靖晟,见他眉头紧缩,眼中透着担忧牵挂,不由得放下酒杯,站起来恳切地说道:“皇兄,这么冷得天,一个长年流浪在外的男子都抵挡不住,更何况姝贵妃一个柔弱的女子,从小又是锦衣玉食的,她怎么受的了?皇兄,您就真忍心将她关在冷宫里呀?”
“她现在已经不是贵妃了。”萧靖晟想起太医说的话,不由得攥紧手中的酒杯猛烈的喝道。
“皇兄”睿王爷吸了一口气说道:“皇兄有没有想过,姝贵妃之所以不敢告诉您她就是洛冰兰,是因为她心里害怕,她怕您将皇权看得比她重,如果她不爱您,又怎么会跟着皇兄回宫来,这京城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洛家,等着抓洛家的把柄,她心里不是不清楚,可是还是毅然跟着您回来了,她的亲人就在身边,她却不敢去相认,皇兄,您想过她心中的痛苦吗?”
“不敢?”萧靖晟想起每次询问洛冰兰时她躲闪的表情,语气落寞地说道:“说到底,她根本就不相信朕。”
“皇兄……”睿王爷说道。
“朕给过她选择,这是她自己选的。”萧靖晟打断睿王爷的话,沉声说道:“ 朕不想再听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退下吧。”
“是,臣弟告退。”睿王爷见萧靖晟神情决绝,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等皇兄心中的心结打开,再缓缓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