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奉告。”她低垂下眸子,将药重新收进药箱,一幅不想和火琰交流的样子。
火琰抿着唇,踱步到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的声音放柔和了,整个人的态度都和之前冷厉的样子不同,相反,此时居然好像有点无奈,甚至很包容的样子。
“你的病严重吗?”他又问。
在这个时候,裴玉锵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那时候她还是胭脂将军,一场大战刚刚下场,发现他急火火地赶来,担忧地将她上下左右都看一遍,发现她没有受伤之后,会忽然松口气,将她狠狠地抱在怀里。
若是发现她受了伤,则会忧心忡忡地亲自替她包裹伤口,会把她像孩子样的抱在怀里不松手,因为他觉得这样会减轻她的痛苦。
想起以前,心中钝钝的痛。
最终只是淡淡地答一句,“还好。”
火琰对她的答案很不满意度,因为他想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或者说是受了什么伤?
但是裴玉锵紧抿薄唇,根本就没有想再说话的欲望。
火琰又道:“你对朕有很大的敌意。”
裴玉锵摇摇头,其实她对他并没有敌意,她只是很茫然而已。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却又不敢问。
二人一时沉默下来。
月,渐渐上行。
药王楼地处高处,而药王楼最高一层甚至高过了对面的山头,似乎已经与天空很接近的地方,月儿格外圆大清冷,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夜风吹的火烛摇摆,裴玉锵忽然觉得这样的独处不合适,于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火琰也跟着走了出来,“你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女子很像。”火琰终于忍不住道。
“是你爱的女子吗?”裴玉锵状似无意地问。
火琰想了想,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似乎无法下定论。
裴玉锵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凉透,原来在她确定他是一生中唯一的所爱的时候,他对她却是不确定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她!
“她叫什么名字?”裴玉锵的语气透着苦涩,但是火琰听来,却有了别的理解,“你是不是吃醋了?”
裴玉锵有些意外地扭过头,看白痴一样地看着火琰。
在她的印象中,火琰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且很聪明,他洞察人心,从来没有犯过像今日此刻他犯过的错误。
火琰继续笑着道:“她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她是个和你一样,有一身武功,并且极擅于兵阵,是战场上的一名悍将。”
裴玉锵哦了声,对他的话终于表示出略感兴趣的意思。
“莫非,皇上说的是胭脂将军?”
火琰脸色微变,“你听说过?”
“听说皇上下旨,任何人都不能再提起有关胭脂将军之事,之前还有人因此而获罪。但是这种事又怎么瞒得住,坊间有很多人在说,所以我听说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胭脂将军是谁,多有猜测,甚至有人说,胭脂将军不是女人,而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火琰不动声色,默然地听着,见她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于是又问,“还有什么其它的传说吗?”
“皇上想听什么?”
“没,没什么……”火琰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抹孤寂与寞然,向她道:“胭脂将军不是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她是一个女子,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美艳女子。其实你见过她对不对?”
这次轮到裴玉锵有些茫然了,这个火琰,难道是在诈她吗?
听得火琰道:“她不是在锋火郡那一带,教过你功夫?”
“她,她就是胭脂将军吗?”
“嘘——”火琰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其实也只是朕的猜测,但这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的。因为当初,我们南诏就只有一位女将军,甚至可以说,女人参军者,只她一人,所以朕猜测,你在锋火郡遇到的女将军就是她。”
裴玉锵奇怪地看着他,“就算我在锋火郡一带遇到的那位女将军就是她,那我很自豪,为什么却要鬼鬼祟祟的噤言呢?”
火琰如同星火的眸子,郑重地凝视着她,“因为有人,要杀了所有与胭脂将军有关的人。”
裴玉锵猛地怔住了,不解地看着火琰,“可是,你不就是南诏的皇帝吗?你若不杀她,又有谁敢杀她?”
“所以说你不懂,总之,你的命现在是朕借给你的,你要好自为之。但是,朕会把你打造成新一代的胭脂将军,接替她以前的所有。”
“接替所有?”包括誓言吗?
裴玉锵道:“时间不早了,皇上请回吧。”
火琰冲着她笑了笑,道:“你要爱惜自己,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
他说完就离开了。
裴玉锵走过去,亲自将门插好,又到窗前检查,周围是否有听壁角的,但是外面也很安静,她于是又将窗户也插好。
再坐下来,拿出叶天士的药。
其实楚湘王离开时,对她多有叮嘱,一定要等他回来,才可以决定要不要吃这个药,在他回来之前,她一定不可以吃这个药。
经过了这么多事,裴玉锵已经明白,楚湘王一定对自己的病情知之甚深了,他想要知道什么,叶天士是没有办法瞒住他的。那么他一定是对她的身份起疑了,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等待楚湘王来问她,问她有关之前她的所有事,但是楚湘王没有,或者说并没有认真的问过。
这也令她感到奇怪,他既然知道她的伤不寻常,却为何要不问呢?甚至要替她保密?
裴玉锵拿起药丸,就往口中送。
笃笃笃……恰在这时,有人敲门。
裴玉锵问道:“是谁?”
“阿裴,是我。”清越好听的声音,正是楚湘王。
裴玉锵看着面前的药,犹豫着,“我已经睡了。”
“你才没有睡,我刚刚遇到了火琰,他才刚走,你不可能这么快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