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将军府上的。
这一团迷雾之中,她什么都看不分明,什么都觉得十分奇怪,或许是知道的着实是太少了些,看什么都觉得万分稀奇。
夜深了,凉薄如水。
她莫名的有些怀念云山竹林,只是这个时候,那竹屋之中,定然空荡荡一片,渠星也没有备好珍馐玉食。每一次都是南宫钰刻意安排。
倒也真是难为了他。
想到方才柳震天的话,柳如烟还没有平复自己心里的情绪。
什么叫做儿皇帝?
那南宫钰有勇有谋,爱民如子,这月灵国国力强盛,在三国之上,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对他莫不爱戴。突然之间听到有人称呼他为儿皇帝,倒是有些许匪夷所思了。
只是这柳震天年长许多,在南宫钰登基之时,或许也就陪伴左右。
太过熟稔会带来轻蔑。
这句话,好似是至理名言。
说不准儿,当初的柳震天,也是英雄之辈,忠心耿耿,一心想着要中心爱过。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高居摄政王之位。
是了,肯定是辅佐先王,乃是肱骨之臣,后来白帝托孤,他必然是认真过的。后来变成这副样子,当真叫人失望。
也有些心惊胆颤。
次日一早,柳如烟就起来了。
胭脂进来的时候,颇有些意外。
“胭脂,你可知道,我那外祖母何时寿辰?”
胭脂只是笑,点了点头。
“小姐,再过两个月后,也就是老祖宗寿辰了!”
只剩下两个月光景了,也不知道届时又是怎样的天翻地覆,他们不知道拥有多么强大的毁坏能力,每每想起,都叫人心惊肉跳。
柳如烟若有所思,只听得胭脂十分天真的笑了笑,“小姐可是想准备什么?老祖宗最欢喜看到的,其实就是小姐一切都好。毕竟也就只得小姐你这一个外孙女了!”
柳如烟只是骇笑。
只怕这其中另有计较吧!看起来吃斋念佛的仁善老人,说不定也是满手鲜血!在这里,当真是不能轻信任何人。
胭脂也不多说,帮着柳如烟备好了梳洗的热水。
看得出来,胭脂十分伶俐,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人儿。看得出来,那老夫人对她也有些许真心疼爱,至少,见不着叫她委屈了去!
也罢了。
有一点真心,已然是十分难得,若是贪心得到更多,好似是绝对不可能的。
真叫人难过。
也罢了。
“自然是要准备一些的,不知道外祖母平日里头喜欢些什么?”
胭脂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思量半晌,讪讪一笑,“老祖宗平日里头,最喜欢的,也就是吃斋念佛,至于那佛像什么的,也都是有的,着实是想不出缺了些许什么,若是小姐有心安排,倒是不如弹奏一首曲子,或是舞上一曲,总归是好的,心意到了,也就成了!”
这话说的极好。
只是这吹拉弹唱之类的。着实是需要天赋。偏得她又不是什么喜欢抛头露面的人!
罢罢罢,这样也算是好的了。只当是经验的好了,随了那老人的心愿,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也好!”柳如烟笑了笑,胭脂看着这样明媚的笑脸,微微愣神,多美的一张脸,比之当年的曹月琳,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曹家的女儿,乃是月灵国首屈一指的美人儿,也不知道得了多少王公贵族的青眼。
后续的事情,就不那么曼妙多姿了,生出了许多叫人怨怼的心思来。
太苦了。
胭脂知道的也是一星半点,只是在胭脂的印象之中,嫁入摄政王府之后,好似就没有欢颜。慢慢陨落了。
真是可怕的厉害。
至于那位胡姨娘,倒是生生存活了许久,生生不息。
看着胭脂那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浅笑。
“胭脂,你比我大多少?”
胭脂笑了笑。
“小姐,整整十一岁!”
天!
半点都看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柳如烟向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奶娃娃,毕竟,这是成人的灵魂。
胭脂身材小巧玲珑,面色向来极好,加上心境平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轻了些许。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
在这个时代,已然算得上是一个老姑娘,只是这样蕙质兰心,若是有男子爱上娶了回去,这一辈子的安稳幸福,怕也是不愁了。
二十五岁的话!
柳如烟眸光暗闪,好似是不经意的问着:“胭脂,我娘生前安乐么?”
胭脂也不防备,只当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苦孩子,在问着自家娘亲,不禁悲从中来,黯然泪下。十分动情。
“原本是安乐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日差似一日,叫人心里难过的紧!”胭脂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再到了后来,大小姐就这么没了,哎,红颜命薄啊!”
胭脂年纪不大,心性纯良,这些事情,看过了,只觉得心酸。
柳如烟听着,眉头紧蹙,到了后来的不开心,只怕是跟柳震天有些许牵扯。这些都是一般无二的,女人啊,一辈子爱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谈的也是男人。大抵都是这样的悲哀。
曹月琳生下柳如烟没过多少日子也就走了,后续的日子,愈发复杂。只是胡姨娘先曹月琳产子,难道说,是先娶的胡氏?
柳如烟摇了摇头,只觉得事有蹊跷。
“那胡氏是何时嫁入摄政王府的?”柳如烟只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看起来目光深沉,好似是在想着什么,“先我娘亲?”
“不是!”胭脂摇了摇头,“胡氏乃是大小姐的陪嫁丫头!”
柳如烟微微一颤,没成想,这其中,还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果然,是陪嫁丫头gou引了当家主子,一夕之日,麻雀变凤凰,这样老套的情节,却成了曹月琳死亡的导火索。
只怕,在感情之中,曹月琳乃是一个懦弱人物,也不知道维护自身权益,只知道哭泣吧!真真可怜的很了。
胭脂只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有些许懊悔的情绪,只是涩然一笑。
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了些,叫人有些措手不及。曹月琳逝世,更像是一个阴谋。柳如烟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一派春色。
这其中故事,定然有许多不能为外人知的细节。
就好像是滴落在地的神经七号毒素,那不过就是一个缺漏!老夫人对自己唯一的女人,自然是十分宠爱。只怕是曹月琳阻碍了什么。
摄政王柳震天,跟大将军曹云亮联合谋反?
呵,若是这样的话,那南宫钰的麻烦可就大了。
胡氏不是柳震天的意中人,那么,还有谁?
平日里头,那柳震天除了处理公务还是处理公务,真是没瞧见他出门找乐子的。况且,人人都说柳震天清风两袖,不近女色,只怕也有些由头。在外头不沾花惹草是必然的,若非如此,依着胡氏的性子,定然是要闹得个天翻地覆。
天已经很暖了,院子里头开满了小花,清风拂面,那清香,总会叫人心旷神怡,欢喜无限。日头极好,暖洋洋的,打在地上,泛着异常灿烂的光晕。
真好。
柳如烟躺在软榻上,等着南宫钰。
这男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好事去了,竟然这么几天都没有现身,柳如烟接连又杀了四五个朝中大员,好在,赏金猎人的事情,过去两个月之久,只怕想要杀她的人,也有些乏了。
没等来南宫钰,倒是等来了负伤的容予,看起来奄奄一息,满身是血,虽然穿着一身玄色衣裳,只是沾染了血,到底是不大一样的。
这样的青天白日,突然掉下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容予,柳如烟再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
呵,她定然是疯了。
“多谢!”
容予这才有了些许意识,见着是不动声色的柳如烟,这才意识到自己跑错了院子。
“跑错了院子!”
“无妨,正好给我练练手,不需要感激我,我本意不是救你!”
柳如烟向来冷面冷心,也没有真正诚心救过谁,这容予虽然十分聒噪,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人。
至少,待曹兵如同一母同胞的兄弟。
这就已然足够难得了。
“你是为了你表哥吧!”
容予小小。
柳如烟不置可否。若是这样说法,倒也不错。毕竟,曹兵乃是一个好人,待她极好。十分亲厚,不做点什么,实在有愧于心。
“那剑上淬了毒了,你可知道?”
显然是不知道的,容予脸色变了又变。
柳如烟故作为难,叹了口气,“这可就难办了,这样的毒,甚是难解,就算是我帮着你清理了一番,还是有着剧毒,这个我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看样子,这条臂膀,是要不得了!”
“什么!”容予一脸子的震惊,看起来好似是受了巨大的打击,“我这条臂膀若是没了,我也就完了!”
“为何?能护住性命已然足够,何必强求许多?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心不古,得陇望蜀,何不看开一些,方得自在!”
这话说的极有玄理。
“若是寻常人,自然不在乎,我不妨与你实话实说,我是落灵国的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