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早就料到这人会是个什么反应,当真正看到这人如此抗拒的脸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的。原来,这人间情爱,当真是如此厉害,就算是再怎么危险,想来这兰雪馨也不会对南宫启天不管不顾。
这倒是让太皇太后有些敬佩了。
一个美娇娥,也有这样英雄气概,倒是叫人佩服的紧。这自然是极好的。她笑意渐浓。朝着那人笑了笑,轻轻地握住了那人的小手,眉眼之间,满是慈爱。
兰雪馨哪里会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只想着这人必定又是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来了。顿时就觉得心里慌慌。朝着那人讪讪一笑,“太皇太后饶命啊!雪馨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太皇太后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操之过急了。以防万一,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儿才好。她缓缓地走到了那人的面前,眉眼带笑。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没什么,我们自然也还是有我们的法子的,你跟昌元王之间,夫妻情深,这个我们也都是知道的,要是真说起来,也是我们放肆了,对你有这样的要求,也确实是不大公平,只是有些事情呢,还是要想清楚些的好,昌元王现在,已经算得上是误入歧途了,你们当真以为,皇上是没有对策?不过就是念着昌元王这些年来安分守己的情面上,这才想着要给他一次机会的,若是这次机会都把握不住的话,那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兰雪馨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事儿,她自然也是想过的,只是越是想着越是不愿意,与其是把南宫启天的性命,交给这个活阎罗,倒是不如让他安安心心去拼一把。她若是死了,也算是应分。不管是什么缘故,只要是可以护佑南宫启天,对于兰雪馨来说,也都是值当的。
静婉看着兰雪馨的那张脸,微微摇头。
看样子,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容易的。真是为了月灵国捏了一把汗啊,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兰雪馨死活都不答应的话,这事儿,只怕是要黄了。
哎!
这国运堪忧啊,他们都知道这其中的计较,对这事儿的担忧,自然也就比别人更深一层了。想到这兰雪馨也是一个巾帼豪杰,静婉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若是可以帮着太皇太后排忧解难的话,也就再好不过了,只是没有什么好法子。
这一切,都太过艰难了一些。叫人心里难受的很。
等到送走了兰雪馨,太皇太后直直地坐到了地上,满脸都是懊恼。
“要是真说起来,这人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是也不是?”
静婉微微颔首,可不是这样么,只是这样的人物,与其是有,倒还不如没有呢,想想都觉得可怕。
要是不能为己所用,迟早都是一个祸害。且不说南宫启天对她十分倾慕。就单单说那个女子的计谋,也是不可小觑的。若是把那人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点什么来呢,想想也叫人惊慌的很,她自然是希望一切都好的。若是可以旗开得胜的话,就再好不过了,若是有那人的帮助,定然是可以事半功倍的。毕竟是南宫启天唯一在意的女子了。
“只是太皇太后,若是那人死活都不答应的话,只怕,也是十分糟糕的吧?”
“若是不答应的话,我们想方设法叫那人答应也就是了,我是向来都不在意这些的,真的!”
太皇太后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叫人看着浑身发颤。这太皇太后的厉害,也是他们有目共睹的了。只是说来可笑,也不知道为什么,静婉就是觉得太皇太后乃是天下间最好最好的人物。
虽然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是对于静婉来说,这样的念头,依旧是不会改变的。以后也是一定会尽心尽力,效忠太皇太后的。
也就是这样的执念,让静婉走了这么多年。
“想当初,先皇还在的时候,这些事儿,哪里需要哀家操心呢!”太皇太后只觉得浑身乏力。
若是不帮衬着些,这月灵国必定受损,况且,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压在南宫钰的身上吧,那人也会觉得精疲力竭。她最是心疼这一点。
“静婉,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哀家身边,总该知道,哀家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吧!”
静婉微微颔首,并不应声。
她知道,这是太皇太后想要倾诉罢了。
“只是现如今,怕是没有以前那么英武了,你说是也不是?”
静婉忙不迭地摇了摇头,一个人,一旦是服老了。就真的会迅速老去,若是一直都这样争强好胜,反倒是对身子好些。
“没有这样的道理!”静婉笑了笑,紧紧地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太过多虑了!”
“哪里是多虑!”她不禁有些好笑,“只是这都是寻常之事罢了,哀家本就是老了,像是看到皇帝现如今生的那样好,我心里也是欢喜的很!”
听到这话,静婉笑意渐浓,人一旦是年长了些许,总会把很多希望,都寄托在儿孙的绳子上,这都会形成一种惯性了。因为十分期盼,所以就会多了失望和不满来,倒是有些同情那么一个南宫钰了。
这些年来,过得应该也是十分疲惫吧,有这么一个严厉的皇祖母,许多事情,也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了。这些年来,也做出了不菲的政绩。若是一般人的话,早就可以心满意足了,偏得这么一个太皇太后,可就不是一个一般人,事事都想着要做到最好,对自己的皇孙,自然也有着高要求。
像是南宫启天那样的王爷,太皇太后原本还是十分防范的,结果就是因为这么一些年来,昌元王南宫启天成日里头不是跟兰雪馨赌书泼茶,就是游山玩水的,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闲散王爷,哪里比得上南宫钰分毫,是以,她就掉以轻心了,现如今想想,当真是懊悔难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她如是想着,心中疼痛更甚。
“静婉,哀家若不是太皇太后的话,想来,这日子必定还会过的更好一些,只是因为在这样的高位上头,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有些事情,也是由不得自己去想和不去想了,这些,你应当明白才是!”
闻言,静婉浑身一颤。
微微颔首。
当初他们乃是从逍遥地来的,那个地方,才是太皇太后的假象,有一望无垠的平原,还有数不清的牛羊,敕勒川,阴山下,风吹草低见牛羊。
现如今在这样的深宫大院里头,整日里头面对着的都是那些阴谋诡计,再怎么阳光灿烂的人,到了后来,都会因为某些缘故,变得愈发差了。这哪里是不能理解的呢?
都是可以理解的才是。
她愈发觉得难过。这一切,都显得格外难为人。她是不大希望看到这一幕的,偏得现如今,也是由不得她了。
“再怎么样,那人身上也流淌着皇室血脉,若非是想着要谋朝篡位的话,哀家也不会想着要痛下杀手!”
南宫钰的想法很是清明,他就是一直都在伺机等候,等到那人无可忍耐的时候,主动出击,那才是最佳时刻,他十分了解敌人的手段,这一点也是太皇太后十分信赖的地方,也就是这样的南宫钰,才可以让月灵国愈发繁荣昌盛。
至于那南宫启天,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一个乱臣贼子罢了。
“静婉,哀家有时候想想,只觉得很没意思,很想回到从前啊!”
静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微微愣神。
“静婉,你应该是不能理解吧,是也不是?”
静婉微微颔首,确实是不能理解这一切,给人的感觉也是奇奇怪怪的,更是不知道今儿个这太皇太后怎么会跟自己说这么一些事情来,以前都是不大愿意说的。或许是觉得屈辱,又或许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值一提吧,但是现如今,却都是说出来了,这样也好,总比一直都放在心里要好的多了。
“我对这些事儿,向来都是不大在意的!”她摇了摇头,眉头紧蹙,这也是她的心声,若是之前还说有些别的心思,那么现如今,是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有了自己的追求,所以对于很多事情,倒不是十分在意了。
之前更是如此。
若不是因为进了宫,她或许到了这个岁数,还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不像是现在,一双手里满是鲜血,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对自己充满了嫌恶,原本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可是偏偏,自己就是这样不死心,非要想着做点什么来。
后来,果然是到了后宫主位,现如今也是受到外人敬仰,可是这又如何?
这日日夜夜,心中忧虑,又有谁能明白几分?
那些人,也都是不知道的,全都不知道。
只把她当做是神明,只以为她心中没有半点忧惧。
其实并非如此。她这心里头,也不知道有了多少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