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声怒号,隐隐约约可以听着宫里打更的声音,这听来倒也有些意思,柳如烟侧耳听着,倒也觉得有些意思。
这宫里上上下下的宫人,总会胡乱说些什么。柳如烟时常听着一些闲话。只是觉着奇怪的是,那些人说她倒是不太多,反倒是对花允等人,颇有微词。
想到当初,唐风跟渠星说的,那宫里头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绿竹,现如今倒也没有人说绿竹的好处。虽然不至于唾骂,但是该说的还是说了。
什么秽乱春宫,什么以下犯下,诸如此类,屡见不鲜。
“说吧!”
两个人喝了一盏子酒水,都觉着口颊留香,柳如烟冷哼一声,觑了那人一眼,见他眉眼之中,分外清明,她依旧是抱着一丝希望,这人定然是想起来了什么。看着南宫钰的眼睛,“难道是为了太皇太后的事儿?”
“不错!”
原来如此。
柳如烟顿时就没了多少指望,摇了摇头,“哎呀,这等子闲事,何苦要想的那么多!”
这是真心话。
看着那人的眼神,柳如烟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加快太皇太后清醒的速度,说起来,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无妨!”南宫钰摇了摇头,紧紧地握住了柳如烟的小手,看起来倒是十分自在,“这事儿,我也知道不大容易,那一对玉如意,你可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么?”
“玉如意?”柳如烟目光落在了那么一个玉如意上头,又想到白日里头琉璃说的话,摇了摇头,“我才不管什么玉如意金如意呢,不过就是一些摆设罢了!”
闻言,南宫钰哈哈大笑,摇了摇头。
“若只是一个摆设,倒也罢了,偏得,我不是让你把这东西当成是摆设的意思!”
“你!”柳如烟不敢接话,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呵,你又想对我说什么有的没的?纵使是你说了,我也是不信的!”
“这事儿,你非信不可!”
柳如烟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看着这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丝的期盼。若是他说,这玉如意,乃是为了娶她的话,柳如烟想着,说不准儿,自己也是愿意的,毕竟,跟这样的人在一处,说起来,也是叫人开心的很,只是倒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叫人但凡是看着,便是心急如焚。
“说啊?”柳如烟等不及了,看着南宫钰的眼神,愈发迫切。
只是隐隐从那人的眼中,看出一丝丝的不忍来。
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北国藩王送来的求亲之礼!”
嗯?
柳如烟听不清明,只是看着他,这是要说这东西的珍贵,还是完全是要跟她说明这件事儿呢?她不清楚,也不明白,更是觉得奇怪,就算是藩王进贡的,又该如何?她也不见得稀罕!
若是送错了的话,拿回去便也罢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还要特地走一遭,就为了跟自己说这么一件事儿?
“怎么?难道说,这是藩王送来的,就要矜贵许多?你拿走便是了,我原本就是不太稀罕这东西的,况且,不过就是摆着看的,有什么珍惜之处?”
“那藩王乃是我的助力,他要的,乃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和亲,要的是身份矜贵的摄政王嫡女!”
“:什么?”
好端端的,现在还提什么摄政王?那摄政王早就殁了,至于嫡女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他只觉得十分讽刺,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这事儿,有什么稀奇不成?只是他求亲之前,怕是忘了,我不是什么摄政王嫡女了,连摄政王都是一条青烟了,怎么?现如今,还要什么摄政王不成?呵,只是这事儿,他就算是不知道,皇上您倒也是可以说上一二的,是也不是?”
只是就算是如此说了,柳如烟的心里,还是惴惴难安。
以前或许还是有些计较的,毕竟,对这人还算是十分了解,只是现如今,哪里还剩下什么了解来?真是叫人伤心的很了,她摇了摇头,直直地站了起来。
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她恍惚之间,好似是走在荒漠之中,四周都是黑乎乎一片,她看也看不到边,走也走不到头,只是一个人这样默默彳亍着,这四周,恍恍惚惚还有数双绿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好似是不经意间,就要扑将过来,将他整个人都抛到天上去了。
好生骇人!
好容易才见着一个猎人,只以为是上了岸,找到了救命之人,哪里知道,那人举起手中的铁把手,扬弓搭箭,朝着自己射将过来,她只觉得撕心裂肺,被狠狠折磨了一阵,才算是一命呜呼了。
真是狠心。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冷笑两声。
“看这样的情形,你是准备将我嫁给那人了不成?”
“那人说,与你有旧情呢!”
“旧情?什么旧情!”
柳如烟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她连那人见都没有见过,哪里来的什么旧情?真是奇怪的很。琉璃只当她未来乃是这后宫的正宫娘娘,哪里知道,这人送玉如意来,乃是别有用心。
呵,这是求亲之礼?她现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这玉如意,看起来倒是平常,却是价值连城,只因着这东西,乃是藩王的传家之宝。
自然珍惜。
偏得是她?怎么就是她呢?她哪里认得藩王?
南宫钰原本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闷,只想着找柳如烟好好说说这事儿,再作计较,哪里知道,看柳如烟这副模样,分明是真心不知道的。
他原本还想着,柳如烟一面对他说什么真心真意,这一辈子,都是这样至死不渝,一边又跟那北国藩王还有旧情,心中老大不快活。
看着她这样否认,又平添了几分欢喜来。虽然还没有答应那藩王的求亲,只是这朝中大臣,一个两个的都是推波助澜,或许是想着,柳如烟乃是乱党余孽,留着后患无穷,倒是不如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反倒是可以护佑月灵国千秋万代。
呵,这样好的算盘,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舍,他舍不得柳如烟,舍不得这么一个小女子。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一样。
“你当真不知道么?”
“呵,你若是真的以为我知道的话,那么,我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多少用处了,既然如此,我倒是不妨跟你说句实话了,我就是知道,又怎么了?呵!”
听得柳如烟这样一说,南宫钰倒是可以断定,这事儿,柳如烟是真的一无所知的了,依着柳如烟这样的性子,只有在冤枉时候,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忍来。
“朝中大臣,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在永天殿住着,原本就是招眼的很,加上,这宫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这一点,倒是叫人不算得狐疑,她是一个聪明人,也都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或许,比之男儿半点不差。南宫钰向来都是对她刮目相看的,现如今,也是一般无二。
南宫钰朝着那人觑了一眼,“你以为呢?“
“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知道了便也知道了,我配制出来的东西,已经放在永天殿书房里头了,你若是要用,自己拿去便是了,上头还被我标注的好好儿的,想来,并不很难,还有!”
柳如烟微微一顿,鼻尖酸涩,朝着那人苦笑两声,“现如今,我只想亲自跟太皇太后见一面,在此之前,明日,就明日吧,我来试试,我想出来的主意,到底是可行还是不可行,有些事儿,总是要另辟蹊径才好!”
南宫钰虽然不懂柳如烟说的是什么,只是对于柳如烟的手段,却是深信不疑。
这冬日里头,一旦是入夜了,便很难天亮。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了,柳如烟全然没有睡意,听着外头的风止了,柳如烟打开雕窗,看着外头,黑乎乎,白茫茫,交相辉映,不一会儿,就看着有一点两点的亮光,就这么迸发出来,刺的人双眼酸疼,怔怔地要落下泪来。
呵!
柳如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着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偏得她又狠不下心来做点什么,若是在以前,刀起头落,这人早就是一命呜呼了。
至于那位藩王,若是真的有什么旧情,怕是原身了吧!她是绝对不会有的,想来想去,也只得这么一个可能。
一到正午时分,柳如烟从书房,直接到了永天殿的主殿,里头的陈设,还是跟以前一般无二,她怔怔地看了半晌,只觉得人世间的讽刺,就是时间的冲刷了,当年,他们也曾举案齐眉,大有赌书泼茶的恩爱,偏得现如今,风云突变,什么都没有了。真是叫人难受的很。
渠星跟唐风见着柳如烟来了,都是有些愕然,朝着她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