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迷迷糊糊做了梦。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如今自己身在何处，看到的又是些什么人，只觉得头脑昏昏，心里难受的厉害。
前面是千里冰封，后面的万丈火渊。
柳如烟浑身发颤，眉头紧蹙。想呼救，却发现，自己是个哑巴，只顾着呜呜咽咽，大哭出声。只是她心里却是十分疑惑，这么多年来，她是很少哭泣的，现如今倒是奇怪了。
南宫钰看着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他紧紧地抱住了柳如烟的身子，“烟儿？烟儿？醒醒！”
像是这样被梦魇了的情况，也是极少的。偏得现如今，他们哪里顾得上许多？只想着叫她醒来才好。
柳如烟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手紧紧相拥，她朝着那人叹了口气，也不管他是谁，自顾自地念着：“我要是回去了，再也不愿意做那样的事儿了，我要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卖豆腐去！”
她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的，不过就是炸豆腐，只是那时候她不过就是一个孤儿，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是以，后续的很长一段时间，当她有了能力，还是很喜欢炸豆腐。不管什么样的都喜欢。只是因为小时候从未得到过，所以现如今，才会愈发觉得珍惜了。
她心头发颤。只觉得难受的很。
南宫钰听了，眉头紧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知道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这嫁给卖豆腐的，又是个什么意思？
他不是很明白，只是见着她这样痛苦沉痛，心里又觉得难受的很，从未因为别人的苦痛叫自己不快活，可见，这人终究还是不同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柳如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手边还摆着琉璃端来她未吃完的芙蓉饼。
她怔怔地看了半晌，好似才明白今夕何夕。
琉璃听着动静，特地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见着柳如烟，朝着她福了福身子。
“姑娘！”
“嗯！”柳如烟也不恼，只是见着她模样周正，只是这姿态，多少带着一些谄媚，心里又念着胭脂和香儿，愈发觉得怅惘。“你不必对我奴颜媚骨，我不过就是一个寻常女子罢了！”
琉璃怔怔地听了，心下却是思量半晌，
南宫钰是何等人物，连常婉嫣那样的绝色都看不上，偏得对这人青眼有加，虽然没有加封什么正宫娘娘，却是极为上心。这一点，琉璃看在眼里，虽然不好说出口来，又怕惹的柳如烟心里不快活，索性只是笑笑。
柳如烟哪里知道这些小奴婢心里的门道，只当是伺候以前那些个娘娘习惯如此，也就不想费心多说，在这里住的时光着实有限，也不想费心培植自己的手下。
渠星晚间时候来了，还带了两个碧澄澄的玉如意，在烛光下，闪着幽深的光晕。
“二小姐！”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唤她一声二小姐。
柳如烟但笑不语，看着那玉如意，想着这几日，但凡是有什么事儿，都是渠星出面，未见着唐风，不禁有些奇怪，那么一个咋咋呼呼的人，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近日里头，怎么没见着唐风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渠星摇了摇头。
这几日，唐风避无可避，加上他又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生怕露怯，一来二去的，索性也就不来了。
见着柳如烟这样问起来，唐风忙摇了摇头。
“没有的事儿，只是近日里头他事情冗杂，这等子闲事，也就让我来了！”柳如烟微微颔首，好似是十分理解似得，只是笑。
“也好，也好！”柳如烟不再多想，怔怔地看了那玉如意，忙忙摇了摇头，“这东西，要来顶什么用？”
“不顶什么用处！”渠星讪讪一笑，“只是这是主子叫属下送来的，说是保平安！”
呵。
柳如烟笑了笑，走上前，握住了那玉如意的叶柄，入手便是一片温凉。
这是上好的玉石，怕是价格不菲。
好端端的，给她送这么一件东西来，着实是奇怪的很。
“怎么回事？给我送这么一样东西来，是为了什么？”
渠星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门道，讪讪一笑，伸手摸了摸鼻子，“怕只是一个意味吧，没有什么！”
“你们主子呢？我有事要与他商议！”
“今日……”渠星只觉得十分奇怪，今日明明自家主子陪了一下午，难道，都没有说那事儿么？“今日主子不是来了么？”
“来了？”柳如烟挑了挑眉，她怎么就不知道那人来了呢？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琉璃！”
琉璃忙忙颔首。
“皇上是来了，只是当时姑娘是睡着的！”
啊！
柳如烟点了点头，这倒是有理可循了。她莫名的觉得疲惫，那人现在处事，是愈发奇怪了，若是来了，定然是有事的吧！
如此一想，柳如烟朝着渠星觑了一眼。
“既是如此，渠星，劳驾再请他来一遭，正巧，我有话！”
渠星岂敢耽误了去？忙忙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忙忙走了出去。
这一出门，就见着了南宫钰。渠星微微愣神。
“她醒了？”
“是，醒了！”渠星不禁有些好笑，这两个人当真是天作之合，偏得许多事儿，耽误了他们去。渠星只觉得可惜的很。
南宫钰长叹一声，幽幽地，甫一走了进去。便见着柳如烟眉头舒缓，只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那一对玉如意微微出神。
“这样快！”柳如烟不禁有些感慨，朝着那人觑了一眼，“这玉如意，是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见着着实可人，便想着你了，给你送来了，随便摆着玩儿也就是了！”
只是这东西，绝对没有这样简单。琉璃在宫里也已经有了数年光景了，有些事儿，必定比她明白的多，起初琉璃见着这玉如意的时候，那种欢喜呵震惊，她尽收眼底，故而询问。
加上又知道是南宫钰亲自赏赐的，那琉璃当真是高兴地快上天了。
“当真么？”
“嗯！”南宫钰微微颔首，只是笑，并不打算多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柳如烟这才正色几分。点了点头，“我倒是配出来了一些药来，只是这些东西，却不能解除你们身上的东西，这还需要一些手段，我尽力帮衬着，只是喝了这个，倒是可以抵抗他们后续的迷惑，至于之后的事情，我尽力而为了！”
看样子，兹事体大。
南宫钰只笑。
“你倒是知道许多！”
“多乎哉？不多也！我不过就是学了一些小东西罢了，现如今用起来，也不算是十分灵活，不过就是凭着手感来的，至于到底如何，谁人得知呢？”
呀！
南宫钰看着那人的脸，好似是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这东西，要是让皇祖母喝下去，倒是难事！”
“那未央宫，难道没有你的人？”
真是一个鬼精灵。
看着柳如烟面容平常，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只是笑。那笑容弧度完美，看过去，恍惚不过就是一张面具罢了。
“怎么回事？”柳如烟冷哼一声，“难道没有？”
“倒是有的，只是太皇太后被花允跟绿竹贴身伺候呢，并不简单！”南宫钰思量半晌，“无妨，既然是有了这东西，我就有法子！”
说着，她就着柳如烟的手，饮了一口。
柳如烟瘪了瘪嘴，朝着那人觑了一眼。这东西……呵！
这东西可不是这样喝的。
见着柳如烟的白眼，愈发觉得可怜可爱，他只是笑。突然想到今日午间，柳如烟说的梦话，他笑了笑。
“只是……”南宫钰犹豫半晌，这才说道：“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真是虚伪。
柳如烟冷哼一声，这人是何等子人物？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他说这样的话来，分明就是虚伪的很。
“说吧！”
“你今日说了几句梦话！”
柳如烟一听，面色一沉。这人恁的可笑，自己睡觉在场也就罢了，连自己的梦话都来听着，“我倒是想知道，我说了什么来，叫你这样议论！”
“你喜欢吃豆腐？”
闻言，柳如烟眸光暗闪，动辄就是一阵恍惚，豆腐，豆腐！好似很久都没有想到豆腐了。她眸光又是黯然了几分，摇了摇头。
“不过就是小时候说的几句糊涂话罢了，当不得真的！”
“是么！”那人不禁有些好笑，“过几日，我摆个豆腐宴，如何？”
“我不稀罕！”柳如烟冷哼一声，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因为以前的回忆作祟罢了，哪里真的想要什么豆腐不豆腐的呢！
“不稀罕？”还真是没有见过，不稀罕的人说出那样的话来，那样上心的呢！“你在宫里，是不是不大自在？”
不大自在？
这倒是没有的。
柳如烟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只是这几日，宫里戒备森严，你怕是做了什么吧？”
真是一个机灵的主儿。
南宫钰跟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