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灵国,皇城,永乐殿。
容予虽然名义上还是太子爷,其实已经掌握朝政大权。那些大臣,大抵都是见风使舵之流,原本就有些忌惮永信候的魄力,现如今容予成了名副其实的主子,这地位,也就大不相同了。
“主子,尉迟大将军来了!”
尉迟林?
那人好端端的跑来做什么?容予眉头一紧,想到边疆战事,顿时就有些怅惘。现如今绿竹一走,这落灵国的那些士兵,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比不得碧灵国,好在那风允锦此时悄无声息,大有交好之意。
他情愿相信,这是柳如烟的意思。
“传!”
“臣参加太子殿下!”尉迟林乃是朝中老臣,其实年纪不大,不过刚过不惑之年,前些日子才回到皇城。乃是忠诚之后,亦是正直人物。
“有何要事?”容予眉头轻挑,漫不经心。现如今,他掌管朝政,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开始找上门来,叫人头脑发疼。
“前几天,微臣的异火营中,来了一个老妇,只说是她有阴阳眼,能见着旁人看不到的事物,前几日,那人禀告,那碧灵国的……那碧灵国的倾城王爷乃是个死人!”
“什么?”容予眉头紧蹙,看着尉迟林的眼神,简直就是要喷出火来了,若是那倾城王爷跟柳如烟没有什么牵扯便也罢了,偏得那人乃是自己的心上人,哪里容得他人诽谤?“那老妇何在?”
“还在异火营中!”
尉迟林倒是没想到,容予一听到“倾城王爷”这么几个字,当真是这样激动,不难看出那人在他心里的重量了。
怪不得……
容予心思郁结,当天就跟着尉迟林到了异火营。
营中将士大抵都是骁勇善战之辈,立下赫赫战功。因而,这异火营,在落灵国的地位,水涨船高,也是有些道理的。加上尉迟林体恤下属,这些人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甘愿一命换交情。
“殿下!”在营中等了半晌,也不见那老妇前来,没过一会子,就看到出去的尉迟林匆匆忙忙赶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那老妇逃了!”
逃了?
他只觉得疑窦丛丛,叫人半点都看不清明。着实奇怪。
好端端的一个老妇,有安生日子不过,还来造谣生事不成?现如今在铜墙铁壁的异火营,还能逃之夭夭,这又是一奇。
他忙忙打开了一封信。
只见上头只有寥寥数语:碧灵倾城王,月灵二小姐,天外来客也,欲知后续事,且往月灵来。
这……
这人分明是让他往月灵国走一遭。只是现如今,他手握政权,日日夜夜巴不得都用在处理朝政上,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往月灵国?他心中自然挂念的很,却也知道,那人与他无意,就算是去了,也是徒添烦恼罢了。只是这一句:天外来客也。分明是说柳如烟的来历。
许久之前,容予也就知道了,现如今他们见着的柳如烟,也算不得真正的柳如烟,至于那人到底是谁,想来,就算是南宫钰,也未必知道。那……柳如烟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原本就叨扰许久,现如今被人重新念起,他这颗心,半点消停不得,只想着尽快弄清楚明白才好。若非是弄得明白,这许多事情,只怕还要留在心上,每每想起,如刺在喉。
“殿下,这……”
“是那妇人叫你来通禀于我?”这些事儿,要是连在一处想想,就会显得格外复杂,“是也不是?”
尉迟林微微颔首。原本他哪里知道这些计较,偏得那妇人说,只要是跟容予说了那倾城王爷这几个字儿,容予必定会跟了来,果不其然。
“回禀殿下,确实是那老夫人让微臣通禀一番的,没成想,殿下果真是来了的!”
“呵!”容予冷哼一声,难道说,他中意柳如烟这事儿,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了不成?只是柳如烟的身份,对于外人来说,完全是个谜才对,怎么好端端的,又来了一个对此事了如指掌的老妇人?当真奇怪的很。
偏得又没有半点解释。
只能是依着那人的说法,跟到月灵国不好。
不,不对!
若是当真跟那人说的一般无二,那不就是说,柳如烟有危险了么?
容予的眉头愈发紧了,朝着尉迟林觑了一眼。
“若是那老妇再来,第一时间传信过来!”容予话不多说,看着尉迟林的眼神,雾气朦胧。他心里念着柳如烟,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处理朝政,刚走出军营没多久,就见着一个佝偻妇人,满脸诡异的笑,径自去了。
太子东宫。
容予一回东宫,就见着云韵穿着一身单薄的绯红衫子,在一边坐着,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见着容予回来了,忙忙迎了上去。
因着生了一场大病,看起来身形消瘦,着实可怜见儿的。若是等永信候回京,见着这副样子的云韵,怕是要找他们麻烦了。
“身子还没有完好,怎么就起来了呢?”
“今儿个日头极好,又听他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的极好,索性也就出了门了。”云韵十分虚弱地笑了笑,看着容予的眼神,柔情蜜意,自不必说。更是万分娇柔。叫人甫一见着,便心生怜惜之意。
莫荥施见着这副样子的云韵,忙忙低下了头。
这副样子,呵,这样的娇柔姿态,怕是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见着。
她心里,只有容予。
容予想着柳如烟的事儿,哪里顾得上许多,对云韵的态度也是冷淡的很。
“若是这一回出门,病愈发重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了么?好容易才好些!”容予避开了云韵伸过来的手,神情冷漠沉肃,没有半点柔情。
云韵心下一沉,犹自懊悔。怕这回来,又是要碰钉子的了,看着容予的脸色这样差,不消说,必定是出事儿了的。
“予哥哥可是遇着了什么为难之事?若是韵儿可以帮上一些,韵儿愿意全力帮助予哥哥!”
全力?
呵。
容予冷笑两声,这落灵国的朝政,哪里是想帮忙就能帮得上的?况且又是女流之辈。这人对柳如烟又是那样抵触,怕是不成事的。这本就是不消说的。
“没什么!”容予微微侧身,朝着一边的莫荥施笑了笑,“护送太子妃回去吧!”
“予哥哥!”现如今容予但凡是见着她,总要找出千万种理由前来搪塞,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莫说是孩儿,日后就算是想肩上一面,都是难上加难了。“予哥哥何必如此?若是韵儿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予哥哥直说便是,若是这样一直嫌弃韵儿,这日后在宫里的日子,韵儿岂不是不要过下去了?”
宫里虽然没有什么侧妃,什么侍妾之属,但是容予心里还有别人,但凡是想想,就是叫人难受。
云韵本就是个不能容人的主儿,况且,那人还是艳冠天下的柳如烟呢!
“你多虑了!”
依着云韵的地位身份,在宫里倒是可以游刃有余。
容予唯一不能给的就是自己的真心。他心里装着的,只有一个柳如烟。
“荥施?”容予看着莫荥施的眼神愈发冷厉,这云韵,一旦是全好了,就变得骄纵跋扈,叫人没有半点耐心。“还不去?”
莫荥施左右为难,一面是柳如烟,一面是容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撕扯。
“不必了!”云韵忍着自己一腔怒火,看着容予那样冷凝的面孔,哀莫大于心死。这人当真如此狠心,不管不顾,只当她是个死人了,若非是她父王即日回京,怕是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予哥哥何必动怒?若是不想见着韵儿,韵儿走了便是,也不必让荥施这样为难!韵儿也不想让予哥哥心烦!只是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韵儿告退!”
何曾有过这样知书达理的时候?
一直都是那样嚣张跋扈,看样子,这一病,倒真是叫她改了不少。
“主子!”莫荥施止不住地心疼,看着容予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怨怼,云韵纵使是有千般万般不是,也是因为爱着,才会那样卑微了去,何苦这样冷淡?“为何要如此对待太子妃?”
“怎么?”
倒是稀奇的很。
以前纵使是再怎么伤人,这人总归是不会多说半句话来,现如今,倒是开始鸣不平来了,倒是叫人大开眼界。
“你若是护着她,我将她许给你便是了!”
莫荥施一听这话,一张脸子涨得通红。
他哪里有这样的意思?不过就是心疼云韵罢了。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子的担忧和心疼罢了。想到云韵吃了那么一些苦,再想到容予又是这样漠然的态度,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其他的事儿来?
“主子何出此言,荥施若是有这样的心思,只叫属下天打五雷轰了!”
呵。
哪里有这样严重。
值得了这样的毒誓?只是容予早有此意,与其这样各自耽误,倒是不如成全一对的好。
“何苦?你对韵儿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不必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