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急天高。
果真是入了秋了，现在看来，一望无垠，倒也还算得上是开阔的了。柳如烟呆愣半晌，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头。
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就真的算是完了的。她跟南宫钰之间，难道当真那样浅薄不成？这样的感情，要来无用固然不错，却也叫人心有不甘。
她不禁想到自己当初在二十一世纪看亦舒师太的小说，那里面的主角，大抵都是独立女性，独立女性的魅力应该在于不趋附任何人。也不该这样恋恋不舍。她一向自诩也算得上是一个独立女性，只是现如今看来，分明就什么都算不得。
依旧是落寞。依旧是不舍。
那绿竹，分明是……她平生第一次这样怯懦，叫人说不出多余的狠话来。
她手里拿着酒壶，颤颤巍巍走到了南二街的大宅子。
这南二街本是十分热闹的，只余下一条道大宅子的那条巷道，分外冷清，想来是因为南宫钰为了叫她安安稳稳住着的缘故，才清散了那些商贾。
当初，这也不过就是当初的事儿了。现如今，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儿？那人分明就是要对她不理不睬了的。真真可怜。
她从未有过如此悲凉的感觉，偏得这一切全都是南宫钰赐予的。
刚一开门，就见着胭脂满脸是泪，怔怔地坐在原地。
院子里头亮堂一片。
唐风跟渠星也是一脸愁容，没成想，那南宫钰也在，已然是暴怒的模样。
呵，这来的倒是齐全。真是可笑。
她醉意阑珊，看着南宫钰的眼神愈发迷离，晃晃悠悠，差点就这么直接栽到了地上，那人眼疾手快，忙忙搂住了她的腰身。眼神温柔缱绻，叫她只当成了旧人。
“你是谁？”柳如烟“嗤嗤”地笑了两声，朝着那人拂了拂手，“我不认识你？休得无礼，休得无礼，胭脂，胭脂，我要沐浴！”
胭脂看着柳如烟这么狼狈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跟柳如烟处的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这副样子，看样子，果真是伤了心了，胭脂浑身一颤，忙忙点了点头，往后院去了。
南宫钰紧紧地皱了皱眉，看着柳如烟的表情讳莫如深。
这么一个丫头，原本乃是个极好的人物，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现如今的样子？这定然是有什么烦心事，看样子，十有八九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这些日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浑身上下透着诡异，偏得找不到半点缘由，也算得上是折磨人的狠了。
“烟儿？”南宫钰颇有些爱怜地摸了摸柳如烟的额头，“烟儿，是我！”
“你？”
柳如烟冷哼一声，推开南宫钰，急急又饮了一口子酒水，看着那人的眼神，迷蒙，厌恶，还有一丝丝几不可见的柔情呵不舍。
“你算个什么东西？”柳如烟彻底不要这大家闺秀的身份，大家闺秀有何用处？不还是如此凄惨么？倒是不如当回火灵，诸事顺遂，逆我者亡，顺我者昌。“我只当我从未认识过你便罢了，日后，你动辄也是不会再与我有些什么牵扯的了，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你醉了！”南宫钰听得是心惊肉跳，只当是这是柳如烟吃醉了酒，说出来的胡话。
他听闻这人失踪了去，就从宫里匆匆忙忙赶了出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这若还不是动了真心，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偏得现如今，这个小女子，对他满满的都是怀疑。
“烟儿！”他只觉得十分痛心，这么一个小女子，当初有多好，他也是知道的，自然，现如今也是一般无二的好，偏得多么这么一些哀伤来，叫人复议看着，便是难受的厉害。他搂着柳如烟的腰身，刚放在软榻上，就听着那人轻轻地嘤咛了一声。
“若是这样，若是这样，我何苦走着一遭？倒是不如走了的好！”
南宫钰听得是心惊肉跳，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这么一个柳如烟到底是怎么想他的，难道当真以为，他是一个很无情无义之人？
“烟儿？”他只觉得十分无力，特别是在面对这么一个小女子的时候，更是显得万分焦灼。他倒是迫切地希望将这人娶进宫去。只是现如今宫里的状况，着实是复杂的很，若是带着柳如烟一同去了，怕是日后只会愈发糟糕了去。
“滚开，滚开！”
柳如烟满脸是泪，她只觉得分外委屈。
她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唐风跟渠星在外头守着，两个人倒是一般无二的表情。
“依着这样的情形，让二小姐在宫外，也不好，若是日后当真是出了事儿了，主子必定难过的很！”
这个自然，就算是渠星不说，唐风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这种事儿，哪里是他们可以做主的。皇上上头还有一个太皇太后。
以前诸事不管，现如今，大大小小的事儿，总要管上一管，好似不让绿竹当一国之母，誓不罢休一般。
真真奇怪。这以前，也没有看过这样的情形。现如今，当真是什么稀奇事情，都看到了。
“太皇太后现如今怎么什么都要管上一管？难道说，那绿竹姑娘当真有那么好不成？我怎么一点都没能看出来呢？”唐风一脸子的郁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小姐这样好，他们竟然如此不珍惜，叫人气愤！”
“这或许，跟太皇太后也没有多少干系！”渠星微微出神，想到绿竹跟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莫名的有些别扭，绿竹的掌控力很强，他们这是离得远了，所以感觉不到什么来，可若是离得近些，这些事儿，怕是寻常之属。
到了那个时候，可不仅仅是太皇太后了，怕是连着他们都要被那人迷惑了去。
真是可怕的女人。
就凭着这一点，渠星也容不得那人胡作非为。加上这一次，见着柳如烟现如今处在如此境地之下，心里愈发不好过了。
“日后，我们再看看吧，势必要护好主子！”渠星目光深沉，讳莫如深。
那绿竹的心思，他们自然是管不到的，况且，正所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是他们主子对那人没有半点情分，纵使是讨好了什么天王菩萨，都是无济于事。
可若是连带着南宫钰都把持不住，中了绿竹的圈套，想来，南宫钰跟柳如烟之间的事儿，怕也就只能变成回忆了吧！真正可惜。
“说的不错！”唐风点了点头，“只是主子的心思，我们哪里知道！”
“至少，现在主子的心，还都在二小姐身上，至于其他的，想来，也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哪里管得到许多？”渠星叹了口气，想到柳如烟，不禁有些难过。
那么一个奇女子，若是被人给辜负了去，日后，当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来。
但凡是想到这一层，心里都不大好过。
南宫钰就这么守了一夜。
等柳如烟捂着脑袋醒过来的时候，对于昨儿个夜里的事情，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等见着南宫钰怔怔地看着她，只以为是梦，甩了甩脑袋，却见着这人一脸子宠溺的笑，摸了摸她的小脸。
“你可算是醒了，未曾想过，你睡得熟的时候，竟会那样可人！”
“你！”柳如烟微微愣神，忙忙地坐了起来，看着南宫钰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匪夷所思，这人好端端的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昨儿个来的，你吃醉了酒了，难道，忘了？”
吃醉了酒？
衣裳已经被胭脂给换过了，除了脑袋依旧是有些昏沉，至于其他的，还真是想不到还有些什么来。
“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南宫钰轻轻地吻着柳如烟的额头，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你对我在乎，我固然高兴的很，若是你当真以为我对你变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可愿嫁给我？”
柳如烟摇了摇头。
现如今，脑袋几乎都成了浆糊，哪里还想得到许多，看着南宫钰的眼神，充满了迷茫。
这人，就算是说着没变之类的话，但其实，还是变了一些。或许，连带着这么一个男人，都不清明，可是她不同，她心里是知道的，固然是十分心痛，却也无从说起。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全力，她不过就是一个顶普通的女子罢了，若是这人不爱了，何苦这样一直纠缠不清？
她昨儿个是吃了些酒，却是想通了些。
比之当初，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或许还是会跟了来，跟来的好处就是，不必将来懊悔。现如今，什么滋味都品尝过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来。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经历罢了，也没什么好想不开的。
“我不愿意！”柳如烟目光灼灼，朝着那人冷凝一笑。“个人有个人的路子！我向来散漫，进不得宫，现如今，太皇太后对我颇有意见，何苦去碰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