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七父子三人见师父说的这般有自信,于是也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果然我也看到他们的手指的关节还有手臂上已经长了一些白中带点黑的芝麻大小的斑点。
我知道,这便是尸毒了。所谓尸毒,就是在死尸发生尸变以后接触到生气之后,就会让拥有生气的人或者物染上的毒。
当时他们见了自己手臂的斑点之后,鲁老七便先有些慌了,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说:“喜神在刚走完煞之后煞气还未完全消退,你们居然在那个时候去搬运尸体,不染上尸毒才怪!若在三个时辰之内你们没有解掉尸毒的话,一定会蔓延全身,到时候你们就会像死尸一样全身腐烂!”
是的,师父说的没错,也并没有吓唬他们,因为在尸毒渐渐发作的时候,确实会出现一些腐烂的味道。
当时鲁老七吓得颜色都变了,而老二却依然不以为意,反而还嚣张的说:“爹,咱们别听这臭道士妖言惑众,这不过是太热了长了一点痱子而已。赶紧把这两个收拾了,完了这票赚他个几万块咱们就收手了,您也可以好好养老了。”
鲁老七听老二这么一说,似乎又有些心动了。师父见他们这般无知,于是我又说:“想不到你们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师父说的话,那么你们再闻闻你们手臂上所谓的痱子的味道吧。”
老大听了果然凑到面前一闻,突然就大惊道:“爹!这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丝腐肉的味道?难不成真像这臭道士所说的中了尸毒了吗?”
这下父子三人都有些慌了,鲁老七连忙向师父哭求:“先生啊,是老头子我错了,不该听信这两个孽子的诱惑。您就行行好,救救我们父子三人吧。”
老二见鲁老七服软了,更加不服气,居然从板车上抽出一根木头棒子指着我和师父大骂:“臭道士!别以为和死尸打过一些交代就在这里招摇撞骗,我告诉你,我是死也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的。”
老二骂完就要朝我打来,却被鲁老七拦住了。
“你们两个孽子事到如今还不给先生道歉。我就说这湘西有三种人不能得罪,一是走脚移灵的,一是养虫放蛊的,还有一种就是罡仙神婆。你这家伙就是不听,非要做这种昧心的事,还不把喜神还给先生,求他们帮我们解了尸毒!”
鲁老七说的没错,这三种人是在咱们湘西掌握着三大传统巫术的人。
第一种就是我们这种不需要任何交通工具不管任何道路的都能驱赶死尸返回家乡的赶尸匠;第二种就是培养毒虫侵入人的肠胃通过念咒使之发生蠹蚀的蛊师;第三种就是能占卜问卦断人生死的顶仙神婆,也就是罡仙。
当时鲁老七的两个儿子还是有些不肯向师父低头认错,于是我就说:“现在天都快黑了,你们要是真不想活的话,想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一点腐烂的话,就尽管拉着你们的板车走吧。师父,这种人咱们也不用救了。”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鲁老七的两个儿子。这时候那老大似乎有些惧怕了,朝我们拱了拱手,客气地道:“两位先生,先前是俺们的不对,现在俺们也知道错了,求您帮俺们解了尸毒吧。俺们保证以后再不干这种昧心的事了,另外,喜神您们也带走吧。”说完又给老二使了个眼色。
那老二扭扭捏捏于是也说:“望先生高抬贵手,解了我们的尸毒吧。我们家里也都还有妻小。”
师父见他们都一一认错了,于是对我说:“若思,把包里的瓷碗拿出来,倒一碗挂玉泉。”
我十分不悦,想起那鲁老七偷偷撕扯了辰州符引起尸煞差点害我送了命我就来气,居然还偷我们的喜神骗我们,差点让师父坏了名头,刚才还那么嚣张地骂我和师父,这种人我怎么忍受地了?当即就扭过头,不想救他们。
师父又朝我说:“罢了,若思,他们既然已经认错了,咱们又是阴阳行当里的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大活人在咱们面前变成腐尸吧。快些!不然时辰过了,就没法救了。”
听师父都这么说了,我只好慢腾腾地从黄布袋子里翻出了瓷碗和水囊,倒了满满一碗,递给师父。只见师父又从袖中掏出三张符纸烧了和在碗中,递给鲁老七。
鲁老七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过,又朝我和师父笑嘻嘻地说 :“多谢两位先生。等解了尸毒,我们一定在民政主席面前烧香赔罪。”说着便喝了一口,又递给他两个儿子喝了。
当他们喝下辰州符水之后,鲁老七的两个儿子便将瓷碗仍在地上砸了哐当响,然后都从车上抽出木头大棒来,老二面目狰狞地吼道:“哼!现在尸毒已经解了,还怕你鸟妖道个甚!”
当时我和师父都吃了一惊,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不知悔改,此时的鲁老七也是一脸阴笑地看着我们。
“若思,你退后!”
我应了一声,连忙退到歪脖子柳树下。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了什么动静。我知道师父这是准备和他们动手了,心里倒是还蛮期待的。对于这种心性已坏的人,我还真是希望师父能把他们打个面目肿破,没头没脸。
就在这时,鲁老七的两个儿子挥着棒子就朝师父面门打来,师父不慌不忙,待他们来得近了便如泥鳅一般将身一闪,老大老二扑了个空,就在他们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师父早已将他两个头按住,在自己怀中狠狠一碰,当下二人就天旋地转起来。
师父并不给他们还手的余地,接着师父便一脚踢开老大,挥起碗口大的铁拳就往老二的面门砸去,老二惨叫不已。师父也不管,一连又打了好几拳,老二是完全没有了气势,就连惨叫的声势都渐渐弱了下去,只是闷哼。
然后我看到老大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挥起棒子要打师父,我连忙叫道:“师父,小心!”
没想到师父早已察觉到了,扔开老二,一个仙人卧倒再次让老大打了个空,随手又拦腰将老大抱住,抱了起来狠狠地往地上一扔,老大“啊”的一声惨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此时老大老二都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像两条可怜的虫子一样,哼哼唧唧,看到这里我不禁拍手叫绝。
此时的鲁老七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连忙给师父跪了。
“先生!请饶我孽子性命!”.
看着他们这丑恶的嘴脸我就十分不满,忙说:“师父,不要饶了他们!他们太可恨了。”
师父默然了一会,说:“你们走吧!”
鲁老七一家三口听了师父这话,如获得了重生一般,相互掺扶着走了。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他们离开以后,天色已经完全沉黑了下来。月光惨淡,山里也已经起了雾。
可是当我们来到板车前,揭开草席,准备赶着死尸继续赶路的时候,却发现板车上的死尸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张破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