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悠悠不知道自己孤单地坐了多久,然后站起来将床单的褶皱抹平,转身决然地离开,好像这栋房子自己从来没有进来过。
她一个人穿着大衣,走在刚下过雪的人行道上。下过雪的天空在梧桐光秃秃的树杈里更见苍茫,而地上都是黑黄的枯枝败叶,一片泥泞。
她下了山,便在小镇的街上晃荡了一会儿,在咖啡馆喝了一杯咖啡,结完帐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她便走着去码头。
路上都是陌生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红绿灯在她眼前遥远地变换,过斑马线的时候她回头张皇地看着来往穿梭的车辆,恍然间发现自己依旧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没有爱情。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孤独而骄傲的蝴蝶,独自飞在秋日苍茫的天空,只适合去过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
冬雨稀稀拉拉地下着。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入白崖别墅,门口的雪水被碾成了污水。
宫洺川终于从位于巴黎的总部回家了。
可是他再也没见到他亲爱的妻子,刚失而复得的妻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而乐悠悠毫无踪迹。
宫洺川的身上逐渐潮湿而阴冷,一如此刻的心情。
等了48个小时后,终于调来了关于那个女人在城市活动的摄像。
她竟然在夜湛的帮助下,偷渡回到了大陆。
而他被霍家驱逐出大陆,永远不可能再回去。
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她再一次彻底地抛下了他。
可是为什么呢?
她凭什么这样对他?
宫洺川记得那是一年的尾巴上,万籁俱寂,他忽而听到身后响起一两声短促的车鸣,在提醒他,此刻的他即便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却无法去江城找她,就像是个多余而寒酸的乞丐,无能为力到声嘶力竭。
随着她的离去,他的希望也快要死去了。
然后这个男人就陷入沙发中,头埋进手里,无声地哭了……
……
乐悠悠回到了江城。
躲在了夜湛的麾下。
夜湛给她安排了一个公寓。18层的高度。暖气和空调都有。
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晒暖暖的太阳。
对面也是一栋高层,可以相对而望,只当是看风景。
一连好几天,乐悠悠都宅在家里不出门,只需一个电话,楼下的便利店便会派人送来便当,顺便带来大把大把的碟片。十元就能买下一张或两张,都是盗版。
然后,她便一整天坐在地毯上看碟片。
学会了抽烟。虽然明知道这对胎儿不好,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尼古丁的渴求。那让她在思维混乱时能够找到一丝宽慰和赎罪。
乐悠悠觉得自己对宝宝越来越习惯,因为宝宝太乖了,很听话,不会太过折腾他的独身母亲。
宝宝六个月的时候,夜湛陪着乐悠悠去医院测B超,是个女孩儿。
而且是蝴蝶的轮廓。
她觉得惊恐。
她试图药物堕胎,可是没用。
蝴蝶形状胎儿的耐药性超乎想象。
她似乎执意要从她身体里破出……
而她破出那天,不知道会不会把乐悠悠当做母亲。
乐悠悠不想到时候自己落得个尸骨无存的结果。
所以她不想自己那个样子被心爱的人看到。
所以她才会选择独自躲在没人找到的地方,独自承受这个超乎寻常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