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臣大声喊道:“医生呢?医生!看看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这是流产了么?”安斯也在问。
有人在给医生打电话:“止血?怎么止?这血流的,怎么都止不住……”
人声嘈杂的可怕。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宫洺川不能接受的词汇。
宫洺川颓然跪在地上,“乐悠悠!”他的声音漂浮不定,像是恼恨,一字一字咬牙切齿:“你为了他,要弄死我的孩子么?!”
乐悠悠只是觉得好痛,从没有受过的痛。
好冷,冷的就像是掉入了冰窟里。
冷的没有一点的希望。
他对她冷暴力这么久,甚至还逃避地去了非洲出差,现在他终于跟她说话了,却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她血流的那么多……孩子应该保不住了……
她勉力睁开眼,“洺川……”痛苦的眼神中夹杂着一抹释然的笑:“我害死了Mark,拿我孩子的命还他,行不行?”
宫洺川浑身一震,那眼神几乎要扼死她:“那也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自私的一个人决定他的生死?
她挡在唐北玥面前的时候,那愤然不顾的样子,有想过自己怀孕了,有想过这个孩子么?
乐悠悠还年轻,虽然心底很痛苦,却并没有到撕心裂肺的程度。
最难以接受的,反而是宫洺川。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掐住她的脖颈:“乐悠悠,你欠了我……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的何止你一个……”乐悠悠惨笑着,这时候忽然想起姐姐。
如果她真的生了孩子,和宫洺川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对得起姐姐的在天之灵么?
她怎么可以抢走姐姐爱的男人?
乐悠悠忽然觉得,自己流产了也好。
她脸色变得格外的释然、平静,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终于在疼痛中陷入昏厥。
看到她昏了,宫洺川脸上的愤怒褪去,眼底生出一丝恐慌,伸手撩开遮住她眼睛的头发,看着她苍白到不像样的小脸,自己的身形也在摇晃。
唐北玥冷冷地笑着:“宫洺川,你这是报应!”
看着乐悠悠惨烈的样子,唐北玥心疼的很,但是心底却因为她流产而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宫洺川的孩子死了……
宫家人丁稀薄,这个孩子没有了,对宫家父子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
宫洺川瞥着唐北玥,一字一字问:“你都告诉了她什么?”
唐北玥摇摇头:“这是我和她的秘密,怎么会让你知道?”
宫洺川咬着牙,便要冲上去,向臣最是护主子,比宫洺川还快地冲过来就给了唐北玥一拳。
安斯、黑子他们也围上来,一人给了唐北玥一脚。
唐北玥从地上勉力站起,一手撑着车门,另一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帮宫洺川的手下下手太重,把他的脸打出了血。
想他唐家的长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围殴过。
很快汽车喧嚣,唐家的保镖也纷纷驱车冲到了这里。
两拨人马,隐隐有对峙之势。
唐北玥目光落在昏厥的女人身上,眸底划过一抹心痛,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却是无辜的。
她为了他,连自己都不顾。
他走过来,便要把乐悠悠从地上抱起来。
宫洺川站在那儿,目光宛若凌厉的刀片:“别碰她!她是我的。”
唐北玥触及宫洺川那充满占有欲的眸,步伐蓦地顿了一下。
宫洺川抱着乐悠悠坐进汽车。
汽车启动之前,宫洺川隔着车窗睨了一眼唐北玥:“知道那两天两夜我和乐莉在无人海岛上发生了什么么?”
唐北玥的表情变得阴沉。
宫洺川脸上划过一抹报复的快感:“我不会告诉你,因为这也是秘密。我和莉莉之间的秘密!”
唐北玥宛若发狂的狮子,冲过来狠狠地拳击车窗。
宫洺川的汽车启动,将唐北玥甩在了身后。
宫洺川从后视镜里看到唐北玥那发狂的模样,命令向臣:“看住他,千万别让他离开宫家!”
从医院回来,再跟他算账!
汽车飞驰着赶往医院。
看着自己怀中昏厥的女人,宫洺川脸上一片虚幻。
如果不是他纠结Mark的死,冷落乐悠悠,她或许不会作成这样。
如果真要偿还,那也是那幕后的人,凭什么要让他无辜的孩子去偿还?
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他命中就不该有孩子。
——
乐悠悠被推到手术室,刮宫手术,痛的她双手几乎把手心掐出了血。
那一棍敲掉了她的孩子,不过,并未危及性命。
她下半身打了麻药,头脑很清楚地听见外面人声喧嚣。
她流产的同时,千叶锦早产了。
乐悠悠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了隔壁产房里男孩的啼哭。
宫傲和任素素赶到医院,宫傲看到乐悠悠在手术室流产,摇了摇头叹口气,拍了拍宫洺川的肩膀,似是安抚,便提脚去产房看他的小儿子和妻子去了。
任素素抬眸看了一眼宫洺川,发现宫洺川并不看她,对她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心底再度颤了颤,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无情。
一旦了断,便别想再藕断丝连。
他转首离开,好像再也不会为她回头。
任素素眼睛泛起泪花,咬着牙,低下头避开宫洺川,也跟着去病房看千叶锦了。
——
乐悠悠手术后,被推到病房里。
宫洺川已经坐在病房里,一直垂着眼帘看着地面。他那比一般男人略长的眼睫毛扑朔迷离的,有一种凄迷的味道。
等她被护士推进来,他撇过脸看向乐悠悠,目光一直幽深宛如深沉的潭水。
乐悠悠被他那种幽深的目光看的心底一阵阵地发凉,便撇过头去。
他一定恨她,恨她不顾一切地去救唐北玥,却弄掉了他的孩子。
他当时一棍子敲过来,亲手打掉了这个孩子。
他铸就的错,她是功臣。
他们合伙谋杀了他们的亲生孩子——一个还未成形的男孩。
“宫洺川,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乐悠悠问。
宫洺川低垂下眼帘,脸色平静而冷漠,似乎是懒得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