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他们今天一早被放了出来,此刻正听话地站成一排,瑟瑟缩缩地朝着清尘伸出了手心。
清尘黑着一张脸挨个敲打着,嘴里还不忘喋喋不休说着教育的话。
清尘说,穷也要穷得有骨气,宁可去要饭也不能去偷,那是贼人的行径。她宁可病死也不会用偷来的钱看病。
尽管手心很痛,但这帮小子也老老实实受着,没有躲开。
彼时赛瞎子就蹲在门槛上,手里捧着一把瓜子正卖力地嗑着。抬眼瞥见一帮小子低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行了行了,他们已经知错了,又吃了这么些天的牢饭,你就别怪他们了。”
清尘瞪着眼睛鼓着嘴,不答。
虎子试探地扯了扯清尘的衣角。他见清尘今天一改往日乞丐的装扮,竟然穿起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那脸上好像还难得抹了点胭脂,比往常更明艳动人。
“清晨姐姐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可千万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清尘斜睨了虎子一眼,翻了个白眼,继续不答。
这时,老鼠怯怯地靠了过来。他也攥紧了清尘的衣角,可怜道:“清尘姐姐,我怕。”
清尘语气软了几分,可依然板着一张脸,问道:“你怕什么?”
“怕清尘姐姐醒不过来!我姐姐就是这么没的,所以我才会想去偷钱给姐姐看病。姐姐你别怪我们了,我们若是有其他办法一定不会去偷的。”
说到最后,老鼠明显漏出了颤音。清尘低头,看到小家伙的眼眶裹满了泪水,像是随时兜不住要掉下来似的。
这下清尘的心彻底软了,她连忙捧着老鼠的小脸给他擦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姐姐没有怪你们,而是担心你们。万一你们偷的人很厉害一生气打了你们怎么办?万一你们在牢里被欺负了怎么办?”
虎子趁机保证道:“清尘姐姐我们再也不会去偷了!你放心,我们来的路上看到那边在修一座善堂,我们几个都报了名明天就去做工,以后我们自己挣钱,不去乞讨,更不会去偷了。”
闻言,清尘摇头反对:“那是苦力活,是大人干的,你们小小年纪不能去。”
“清尘姐姐放心,除了老鼠和小宝,我们其他人都报名了,我们力气很大没问题的。”
其中一个孩子上前有力地抡了抡自己的胳膊给清尘看。
老鼠和小宝是这群孩子里面最小的,他们才5岁,人家不要也是正常。只是提及此事两个孩子都有些失望,看哥哥们的眼神也透着几分羡慕。大概是大家都可以去挣钱了,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赛瞎子终于嗑完了一把瓜子,他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那剩下的两个就来帮忙照顾我的卦摊吧。”
清尘翻了个白眼:“你那生意又没人光顾,用得着照顾吗?”
赛瞎子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原来的翠香楼现在被一个大老板盘了下来,准备在那开个赌坊。这赌徒嘛谁不想算算自己的运势?等过两天赌坊一开张我这生意不就来了吗?最近我赛瞎子也在勤奋学习,弄了两本有关赌徒心理学的书在研究,你们就等着我发大财吧。”
赛瞎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本封皮已经被翻破了的书,那上面赫然写着《赌徒是如何炼成的》、《赌桌的学问》。
赛瞎子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看赛瞎子踌躇满志的样子,清尘姑且相信他可能真的要发财了。
下午的时候一群人便去各忙各的,虎子带着大家去工地报道,赛瞎子带着老鼠和小宝支起卦摊,而清尘则去了竹林轩。
大家终于都有了一份正当的职业,对此清尘深感欣慰。
第一次见面,顾怀瑾将眼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朱唇皓齿眉眼清澈,虽不是倾城之色却也俏皮秀丽,惹人怜爱,她那双眼睛始终亮晶晶的,如同被撒进揉碎了的星光。怪不得蓝夜会对这个女子与众不同,就连顾怀瑾也忍不住多了几分好感。
清尘格外珍惜这次的工作机会,第一次见面便尽力在顾怀瑾面前扮演了一个乖巧的形象,成功地让顾怀瑾对她放下心来。
随后,清尘被安排进了厨房帮忙。虽然从自力更生起她就只做过乞丐这一种职业,但如今为了生存,她还是带着很大的斗志去尝试做一些事情的。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连虎子他们都去工地干活了,她也不能偷懒,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今天是春耕大典的第一天,宫里设下晚宴以示庆贺。到时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均会进宫,这个时候百官可以光明正大地拉邦联络感情,而对于女眷却是个争奇斗艳的最好时刻,尤其是一些适龄少女,若是能被哪位王宫贵胄的公子看上,便是她们日思夜盼的好事。
所以,下午的时候女眷们纷纷回到自己的闺房,开始卖力地打扮自己,力争能在这五年一遇的晚宴上一鸣惊人力压群芳。
顾雪便是最积极的其中之一。
按照规矩,偏房和庶出子女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楚莲早就在中午的时候便差音嬷嬷知会了一声,道是身体不舒服晚宴不便参加。欧阳舒心对于她这样的行径早已见怪不怪,但顾之逸身边若是没人为他应付打点那些女眷不免惹人笑话。索性殷氏这些年掌管将军府家务从未有过差错,欧阳舒心还算比较满意,于是便提议晚上带殷氏和顾雪入宫,顺便也替顾雪寻一个适龄的公子。
欧阳舒心对顾雪倒没太大的指望,毕竟是庶出,只要家底殷实不至于寒碜了将军府即可。
顾之逸原打算拒绝,可一听说还有顾雪的事情便勉强同意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若是能寻一个对她好的男子,他当然乐见其成。
自从得到这个消息,顾雪一个下午都将自己关在房间,她将所有的衣服首饰都翻了出来,一条一条地试穿,一件一件地试戴,不厌其烦。